陳智德
二零零五年,內地出版了兩卷本的《吳興華詩文集》,首次把吳興華的作品結集。吳興華的名字,早聽得前輩說過,蔡炎培在他的文章中,多次尊稱吳興華為「文星師」,非因受業於他,全因青年時期,在《人人文學》讀到吳興華以「梁文星」為筆名發表的詩作,折服其詩作,深受啟發,並感念淵源。
五十年代,香港的《人人文學》和台灣的《文學雜誌》相繼發表多首吳興華的詩作,那時吳興華身在內地,因政治風潮影響及生活上的考慮,已不能在內地發表詩作,那些作品是吳興華的燕京大學同學、翻譯家林以亮(宋淇)轉介在港發表的,林以亮並在《論新詩的形式》及《再論新詩的形式》二文作評介,引起港、台文壇的注意。
《吳興華詩文集》收錄作品雖未齊全,仍十分難得。吳興華對新詩形式探求作出多番實驗,融合中國古典詩歌意境、典故,寫出「新絕句」和「新律詩」,又借用西方詩體如十四行詩和哀歌體等寫作新詩,致力於新詩的形式實驗,獨創一格。這樣的詩人,卻死於文革初期的暴虐之中,令人憤慨而痛惜。
吳興華的詩歌充滿睿智和古典的優雅和意境,此外也有些幽默之作,如《短詩十首》之〈讀某女詩人的長詩〉,淡淡的諷刺,讀之令人莞爾:「這位小姐的作品我讀了幾遍,/結果只發現一點可取的地方;/前面好些老實說真叫人厭倦/虧得那首詩還有最後的一行。」就是說,華而不實,長而無當,幸好,終於讀完了。同樣,對於一個反智卻不自知的時代,唯一可令人寬慰的是,它總有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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