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志華
宋飛的胡琴,加上以中國古代名畫《清明上河圖》為描摹對象的「音畫」,頗是吸引筆者。所以,在7月10日晚,依時到了文化中心,觀賞香港中樂團的有關演出。
在場刊裡,註明了這音畫《清明上河圖》是「中樂版世界首演」,這意味它原本是個甚麼甚麼的演出版本,現改以中樂演奏,但找遍場刊,都不見有交代原來的版本是怎樣的,筆者覺得很不好,為何不讓觀眾多知一點它的「前身」呢?多知一點,欣賞起來不是更有趣味嗎?幸而筆者事前在網上做了點功課,知道這作品原是由西洋管弦音樂協奏的,而作曲家史志有創作這部作品,時間長達五、六年。說來,也是從網上才得知,年初的時候,香港舞蹈團就曾用這部音樂作品來演出「舞畫」哩。
說得俗氣一點,這部作品有兩大「賣點」,一是與《清明上河圖》掛鉤,一是宋飛在作品裡拉許多不同的胡琴:除了二胡,還拉墜胡、高胡、中胡、板胡、二弦、低音二胡(在早期的宣傳品裡,還提到京胡,但看來是修改了,不拉京胡了)等等。宋飛的二胡演奏,筆者是非常欣賞的,最難得的是傳統風味濃郁,猶記過去她以二胡演奏從琵琶名曲移植過來的《大浪淘沙》,竟然能保其境界幽深而蒼茫的神髓,太美妙了,也太醉人了。所以也實在很想看看她拉墜胡、板胡、二弦、高胡等各具強烈地方風味的胡琴,表現如何。
甫見宋飛出場,差點兒以為不是她,因為人胖了,跟宣傳單張裡的宋飛照片很不一樣。當然,欣賞嚴肅音樂演出,演奏家胖了瘦了,應該不損觀眾的投入感。可是,當晚中樂團也在不少樂章裡加了一些燈光效果,有時還用乾冰放煙霧,以致筆者身旁的觀眾嘖有煩言,認為放煙霧的裝置發出的聲響雖微小,也足以干擾他的投入感。本來,嚴肅音樂演奏中,這些音樂以外的劇場效果完全不必加,而今是加了,是否適度,一旦爭議起來可以沒完沒了。
回說宋飛當晚的胡琴演奏,二胡是她的老本行,表現是無懈可擊的。此外,墜胡是二胡以外拉得最多的,但感到她的墜胡僅是拉得稱職而已,尚未能展現墜胡的奇特地方色彩。高胡只在最後的一章「盛世圖」裡出現,但「全程」隱沒在大樂隊的聲浪裡,根本無以表現高胡的特色。另一潮州音樂樂器二弦,筆者感到宋飛奏來也只是不過不失,神采是談不上的。唯有板胡這件北方色彩濃烈的樂器,宋飛奏得最是得心應手,可惜曲中以板胡演奏的段落僅有兩三分鐘,難以充分地展現板胡的動人韻致。其實,像本段落裡提到的墜胡、高胡、二弦、板胡以至沒有出現的京胡,都需要十多二十年的修習浸淫,才能很好地表現出樂器的特色和地方風味,所以對於二胡大師宋飛兼奏這些類別的胡琴,是不該太苛求的。
關於這個中樂協奏版的音畫《清明上河圖》,筆者的總體印象是:音樂寫法是比較回歸傳統的,因而也讓筆者這類傾向傳統中樂風味的觀者大為悅之。可是筆者亦察覺到,聽過整晚的十八個「樂章」後,沒有哪一章是感到印象較深刻、情意較深遠的。換句話說,這作品是「曲中有畫」,但在情意的表現上似乎欠了點可以醉人的境界。說來,曲中有一兩節加了古琴的空靈琴音,頗讓筆者心旌搖曳,可這卻是整部作品裡僅見的筆觸,欲醉無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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