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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卡
在七月聖彼德堡午後燦爛陽光下，涅瓦大街上的喀山大教堂，古輝耀目，氣勢磅礡，散發震撼人心之美。這座由沙皇保羅一世下令建造，1801年奠基，歷十年竣工的教堂，正門面北，側臨大街，本不美觀，因而在教堂東面豎立九十四根科尼斯式大石柱建成半月形臨街長廊，勢如巨鵬展翅、大風突起，宏偉壯觀，七十米高的宏大圓頂居中聳立在一排排圓柱上空，使人一見，即忘此非教堂正面。內部一反常規，宛若恢弘高闊宮殿，中央穹頂輝煌華麗，高掛一幅聖母畫，周邊飾聖經人物雕刻和水彩壁畫，在幽幽燭火中幽秘華美、莊嚴肅穆。排着長隊的俄羅斯人到聖母像前虔誠膜拜。
喀山教堂之名源自喀山聖母像，是伊凡雷帝軍隊突擊喀山時，在血火烽煙中發現的聖像。由於不斷傳出喀山聖母像顯靈神跡，它成了俄羅斯東正教聖物。1612—1613年，由玻紮爾斯基公爵組織的民兵，在奪回被波蘭軍佔領的莫斯科之戰役中，帶上喀山聖母像，取得空前勝利，聖母由此成為俄國軍隊守護神。1710年，一幅似若喀山聖母像之聖像，從莫斯科運抵聖彼德堡，喀山大教堂建成後，供奉於內。
據載，喀山聖母像，是俄羅斯最靈驗的聖母像。第一次顯靈於伊凡雷帝時對蒙古戰爭中，蒙軍不戰而逃。也曾顯靈於俄法戰爭，俄軍統帥庫圖佐夫，在反攻前到喀山教堂聖母像前祈禱，聖母托夢給他將出現從未有過的寒流，寒流果真出現，令進佔莫斯科的拿破崙軍凍死過半，庫圖佐夫大勝。最近一次顯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俄國東正教教主向喀山聖母像祈禱，聖母托夢教主說將出現寒流，忽降的寒流，使打到莫斯科城下的德軍凍死不少，坦克開不動，飛機不能飛，槍扳機扣不動，首次被打敗。喀山聖母像現存美國的博物館內，俄羅斯人相信再遇災難時聖母會再次顯靈。
俄羅斯文明，從接受東正教開始，亦即東正教文明。喀山教堂的聖母顯聖神跡，反映俄羅斯人對東正教信仰的虔誠，顯示俄羅斯東正教文明之精神偉力。正是東正教尊崇的聖母神輝，照亮俄羅斯兇險滿途多災多難的民族成長之路，並總在行途最困難最關鍵時刻顯露神光，鼓舞全民奮勇前行。聖母之輝源自拜占庭東正教神秘主義傳統。俄羅斯人在漫長東正教神秘信仰浸染下，篤信至高無上精神力存在，個體完全歸屬崇高精神信仰方能生存、才有意義。東正教神秘感召力，團結散落廣大原野的人民，聚成生存發展強力。然而，這又是高度集權制、絕對服從組織、尊從權威、個人崇拜、宗教化理想社會藍圖，產生之精神淵藪。沙俄氣度、斯大林主義背影、當代政風，皆映東正教神秘主義傳統輝照。
東正教在沙俄時代所起文化靈魂作用，自不待言；即使在奉行無神論的蘇維埃時代，東正教之魂，仍穿上無神論外衣顯身於社會各方面。
從布爾什維克掛領袖像的形式，隱約可見東正教聖禮的影子；在列寧逝世追悼會上斯大林所致誓言式悼詞，其韻律和格調明顯有東正教聖事上的禱詞風格，蘇共中央以水晶棺永久保存列寧遺體的決定，是受東正教「聖體血」儀式的影響，將領袖及其思想神化敬拜，通過這些深入俄羅斯人骨髓的文化習慣與精神定勢，統一全黨、團結人民。
俄國東正教固守正統，自成封閉體系，認定「正教信仰是源自基督和使徒的純一不變的正道」，導致產生俄羅斯文化傳統中的閉守傳風與高度集權意識，並在十月革命後建立蘇維埃政權的新歷史條件下續存，先有列寧的無產階級可先在一國奪取政權理論，後發展為斯大林的「一國社會主義理論」，社會封閉同時又追求擴張發展。這一傳統，優勢在能凝聚意志集中力量以較短時間實現發展飛躍，將十月革命前西方列強中最弱的一國建成一個超級大國，劣勢在缺乏多元寬鬆開放民主的環境使社會發展最終停滯，助長蘇共唯我正統、唯我正確、老子黨之風，最後作繭自縛。這種深刻影響蘇俄的東正教之風，亦或多或少影響二戰後以蘇聯為首之東方陣營。
蘇聯解體後，東正教影響更熾，一路走來，隨處可見近年修葺一新的宏偉教堂。俄羅斯東正教神聖傳風，凝固如磐，似若俄羅斯人心中神聖的喀山大教堂般堅牢，在俄羅斯大地上世代存留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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