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武洲
不管是在政府機關,還是在生意場上,甚或是個人的工作生活,人一輩子總有些秘密要保留。為此,保密與竊密的鬥爭,總是無處不在。一段時間來,熒屏上關於諜戰、潛伏一類的電視劇此起彼落、接連不斷,足見這類題材,是如何勾起人們觀瞻的興趣。清朝的保密工作,也有許多有趣的地方。
清朝從關外入主中原,要確保政權的穩固,自然要想出種種控制手段。這些手段,有些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保密工作就要做得嚴實。剛開始,由於一切處於草創階段,這方面做得並不好。連軍機處這樣的核心機密產生地,也經常有洩密的事件發生。「時有部院官以啟事畫稿為名,偵探消息傳播街市,目為新聞」。這麼容易就能獲得秘密,實在是很好玩的事情。當然,這些刺探消息的官員並不是什麼好鳥,他們把一些政府機密傳播給大眾,除了滿足大眾的獵奇心理外,根本沒有其他好處。但,這對於清廷政局的危害是嚴重的。大概是意識到後果的可怕,軍機處自嘉慶皇帝開始,保密規章變得嚴厲起來。比如,軍機大臣只准在軍機處處理當日所奉諭旨(皇上的指示),其他部委機關的文件不准在軍機處處理,一般的官員不准到軍機處報告事情,甚至,軍機處的章京(專職辦事官員)辦事處,一般官員都不得窺視。這是對保密場所的嚴格管理,對文件的辦理也逐漸完善。當時每天的奏摺,是在寅卯二時(約現在通常的早上上班前)發下,由軍機章京分送各軍機大臣傳閱。凡是在奏摺上批有「另有旨」、「即有旨」的奏摺,由軍機處章京用專門的保密匣子裝好,請軍機大臣到皇帝處請示,軍機大臣再根據皇帝的意思,指導章京們起草聖旨,再報經皇帝親筆改定後,交各機關辦理。至於文件的傳輸,大多交由兵部承擔,要層層簽字畫押,責任到人,確保萬無一失。(《養吉齋叢錄》)保密工作的細緻,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清廷的穩固和中央集權。
可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尤其是隨著信息新技術的採用,保密工作不斷遇到新的挑戰。特別是到了晚清時期,電報開始廣泛運用,但這項傳自外國人的技術,我們並沒有熟練掌握,導致失洩密的事情常有發生。1894年6月22日,日本外務大臣陸奧宗光給清朝駐日公使汪風藻發了一封函件,商量有關事情。第二天,汪風藻就給國內的總理衙門拍了一封長長的密碼電報,其中就包括陸奧宗光函件的內容。日本人是具有強烈的「密戰」意識的。當時負責監聽的日本電信課長佐藤愛磨截獲了這份電報,因為加了密,一時還破譯不出來。但這位佐藤通過分析清政府平日發給汪風藻的電文,很快發現了清廷密電碼的編排規律,掌握了破譯方法。自此後,日方通過監聽,完全掌握了清廷的政治、軍事等重要情況。甲午戰爭期間,日方把清國陸軍、海軍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底、瞭如指掌。在這種情報不對稱的情況下,這場著名的海戰成為中國的恥辱之戰,就不足為怪了。
保密工作要做得好,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根子上,還是保密工作意識要強。據載,晚清時有一朝廷重臣手中掌握著一個重要文件,這位老兄把文件藏在靴子中,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哪知,他家裡有位家庭教師剛好是個「秘密」販子,用錢買通了大臣的孫子,讓其在爺爺睡覺的時候,把文件偷了出來,抄了個複本,賣了一大筆錢。還有一位大臣更是可笑,他是張之洞的接任者,張之洞在任時,選派了兩個「情報員」出國留學,結果,這兩人,一個偵探得法國海軍秘密,一個探聽到了日本的秘密。這兩個人探得秘密後,馬上向當局作了報告,可那接任張之洞的大臣卻十分憤慨:「我們每年費這麼錢,沒想到培養了兩個『賊』出來!」 (《汪穰卿筆記》)這些,大概是保密工作的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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