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
中國人習慣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然而天文與地理之間,還需要人文的角度。南北朝文學批評家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中有言:「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今日的現代人可能不再恆常登山觀海,但詩人與地理之間的關係並未斷絕,因為人與自然、人與生活環境依然互動,人的經驗與情意持續發揮作用。
在為期六天的二○○九年亞洲詩歌節活動行程中,我跟中國內地及台灣、日本、蒙古、韓國、印度及土耳其的詩人討論和交流了許多話題。大家雖同屬亞洲人,但有不同的生活文化、政治理念和其他背景,大家也面對不同的處境問題。然而,溝通的重心是詩,詩是我們的共同興趣。在北京大學、桐城中學、黟縣宏村的三場詩歌朗誦會中,我聽到內地詩人胡續冬透過詩表達出對極端民族主義和意識形態的警惕:「二十個世紀的歷史突然重現:╱是甚麼在吹動沙丘一樣變幻的疆界?╱又是誰讓阿訇與拉比、佛陀與上帝╱貿然相遇?來自不同地域的人們╱似乎都有相似的問題要質詢」。孫文波的詠古詩對今昔江南的轉變充滿感慨:「說真的,在我的眼裡,江南已不江南;╱『江南不是江南這個地域』。╱我的想像,不過是依附在語言的皮膚上;╱那裡帝王也是文人,御覽天下。雖然也竊國,╱對虛空談天地。但讓我看到勘破玄妙╱的想像力,他們活過的一生撣盡花子。╱我們像行屍走肉,早已把大好河山╱搞成語言的敵人。讚美,為了虛偽。」台灣詩人陳黎組合兵、乒、乓、丘四個字,以圖像詩控訴戰爭。
內地詩人臧棣和侯馬、韓國詩人韓成禮及日本詩人杉本真維子的獨特觀察、想像及描寫……我當然不能一一介紹。而我想指出,詩無疑成為不同地域的人互相溝通、理解、欣賞的坦途,詩讓我們明白彼此。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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