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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通俗新聞」,此書可作參考。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五月二十二日,應浸大MBA中國校友會的邀請,講述香港報界的競爭力、現狀及前景。演講中,談到文人辦報、商人辦報和市場導向。事後想起來,意猶未盡,覺得這課題仍有很多值得補充的地方。
台灣《新新聞》總編輯楊照,對文人辦報曾下過這麼一個定義:
「『文人辦報』最大的特色,的確就是提供『社會大眾應該知道的新聞』,而不是『社會大眾想要知道的新聞』,『文人』有清楚的、堅持的價值判斷,他們當然可能會為自己的價值付出代價。他們很可能提供了社會大眾不想看不想聽的新聞,因而無法得到商業上的收穫。」
這話確是,金庸曾說:「文人辦報,我大概是最後一位了。」我想,他並非是「最後一位」吧,他退出報界時,還有一位文人林行止在。而且,金庸當初辦報時,並無遵守「社會大眾應該知道的新聞」,為了報紙的生存,他不得不顧及市場導向,走通俗之路。換言之,報紙在創刊的頭兩三年間,編輯策略是投大眾之好,新聞在選材、在書寫、在標題方面,都要考慮商業因素;沒有這因素,報紙又怎能賺取利潤?怎能成功?
不錯,無論是文人辦報、商人辦報,都要眼瞟市場導向。報紙始終是商品。
演講後,返家抽出林思平的《通俗新聞:文化研究的觀點》(台北: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二○○八年八月),闡釋「通俗新聞」一詞說:
「通俗新聞偏向輕鬆、休閒、娛樂,甚至八卦小報取向的運作,與傳統新聞媒體專業中嚴肅而主要的社會使命和文化教育理念有所分歧。」
不錯,「通俗新聞」的概念與「小報」一詞確纏繞共生。林思平追溯歷史,指源頭可以回溯到十七世紀。美國一八三○年代便出現一種所謂「便士報」,如《Sun》及《Herald》,以聳動感官風格和人情味報道作為號召,影響了從今以後通俗報紙的面貌。「便士報」的對象是低識字的都市大眾,一份一便士的低價報,相對於其他報紙一份六便士確是便宜得多。而報道的口吻所根據的是一般民眾的語言,訴諸讀者的情緒和感受。當然,「也少不了以感官化的文字報道令人戰慄甚至反胃的犯罪細節」。這種小報風格,在港台報刊中亦不乏見。「大報小報化」,正擊中普羅大眾的心坎,人人爭閱,致成暢銷報。
不過,林思平將美國二十世紀初的「扒糞新聞」,視為是結合「便士報」和「黃色新聞」的「特質」,卻不敢苟同。「扒糞新聞」專揭露權力階層弊病和社會的黑暗,可稱「調查報道」。「調查」是新聞學中最艱巨的採訪報道。
回頭再說那回演講,我強調:新聞娛樂化、八卦化亦無可厚非,只要遵奉新聞學的鐵律「真」,和新聞倫理的「善」。方今的新聞報道,太平淡乏味了;加上記者文字水準普遍低落,在電子傳媒、影像化日益侵襲下,紙媒再不思求變,衰落自是難以避免。為了報紙的存活,「文人」「通俗」一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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