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敏迪
經常聽人問起:為什麼中國的旅館叫做飯店、酒店?有人甚至想像說:似乎是因為有人在那裡喝醉了回不去,於是店家準備了客房,客房多了,漸漸就發展成了賓館。這讓我突然想起了《左傳》記載的魯僖公三十年,秦國和晉國聯軍包圍了鄭國的首都那場戰事。當時秦國在西,鄭國在東,中間隔著晉國。鄭國老臣燭之武去秦軍處分化秦晉聯軍,說:如果鄭國被滅了,晉國得利,而隔著晉國的秦國未必有多少好處,燭之武說:「若捨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我們知道:現在所說的「行李」是從古人「行李」中衍生而來的,古人的「行李」,不是我們現在說的「行李」。長沙馬王堆出土的《法經》有「極而反,盛而衰,天地之道也,人之李也」的句子,皋陶為理獄官,為李性的始祖。古人的「李」就是「理」的通假字,行李就是行走的使者;而「東道主」則負責為「行李」提供食宿。《周禮》中記載,在都城以外通衢道路上,每十里設「廬」,供給過路賓客飲食;每三十里設「路室」;五十里設「候館」供給食宿,周王室還設「廬氏」的官員來管理客舍。《史記》說:「商君亡至關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店主擅自留宿無證件者要被治罪,最後商鞅自己也被拒之門外了,這種客舍與官方的賓館,是中國歷史上旅館業發展的兩個方向。客舍在晉武帝時已經「近畿輻湊,客舍亦稠,冬有溫廬,夏有涼蔭,芻秣成行」。而從都城到各州的驛道每四十里有「驛」,每二十里有「亭」,不僅供過往官吏食宿,為了經濟效益,也對百姓開放。而南北朝時的邸店,不僅供客商食宿,還是商人們存貨和交易的場所。
唐人詩歌有戴叔倫的《除夜宿石頭驛》:「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王維《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溫庭筠《商山早行》:「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驛、館、舍、店,都是唐人旅情牽遙夢的地方。
鴉片戰爭以後,西方列強紛紛侵入中國,導致了西式飯店的出現。有統計說:至一九三九年,在北京、上海、廣州等二十三個城市中,已有外國資本建造和經營的西式旅館近八十家,建於一八四六年的上海禮查飯店,還有較晚一些,建於一九○○年的北京六國飯店就是其典型的代表。為了與中國原有的旅店、客棧、賓舍等相區別,取其經常舉辦聚餐、酒會之意,就出現了飯店和酒店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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