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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瑞典皇家科學院對略薩的評語歸納起來,其實就是三個字:爭自由。」首位以中文譯介這位秘魯作家及其作品的翻譯家、拉丁美洲文學研究專家趙德明教授說,他和略薩的神交從30年前就開始了。「他的政治追求是知識分子式的,但他的骨子裡,玩不了政治。」 ■文:梁小島
今年新出爐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個人經歷幾乎與他的作品一樣變幻無窮又處處激盪。略薩有「結構現實主義大師」之稱,作品結構變化最是出奇不意;雖然早期是馬克思主義的狂熱信徒,但到了中晚年,他以右翼的立場,向新自由主義靠攏。他做過銀行職員、圖書館編目員、新聞記者等,也曾參與過總統大選,更差一點成為秘魯總統……
結構新奇 翻譯難
當年翻譯略薩作品的趙德明曾吃過不少的苦頭。70年代末文革剛剛結束,一位從秘魯邀請來的語言專家,向趙德明及其他翻譯家同行介紹了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他自稱是略薩的一個遠親,給我們帶來了一批書。」現任教於青島大學西班牙語系的趙德明在電話裡對記者說。也就在那個契機下,他開始集中研究略薩的作品,並於1979年在南京成立的「葡萄牙、西班牙和拉丁美洲文學研究會」上,發表了《論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的創作道路》的學術論文,為幾年後略薩的譯著的陸續出版,奠定了基礎。
趙德明翻譯的第一本小說《城市與狗》,是略薩早年的代表作之一,「在翻譯方面,有兩個最大的困難。一個是略薩的小說結構經常花樣翻新,有電影蒙太奇、有意識流等,這對80年代的中國來說,都很陌生。另一個是他創作的觀念上,對人生、家庭等倫理方面的問題,有很多我個人不認同的地方。比如他的《情愛筆記》,寫的是後媽和棄子之間的亂倫關係。」儘管題材涉及禁忌話題,「但略薩作品在中國的出版情況,基本隨著社會的開放程度而改變。」
性情中人 對中國好奇
因為學術交流和研究,趙德明曾有機會在公眾和私下裡,結識略薩。兩人同代,在趙德明的眼中,這位老兄是性情中人,對人慷慨,淡泊錢財,「90年代中,我在西班牙開研討會,他希望能在中文世界多做些推動工作,就對我說,可以免費送我他的版權。作為一個大作家,這讓我很感動。」而但凡是翻譯上的探究甚至創作上的意見,「略薩總是表現出最大的寬容。」
略薩的作品中,常有自傳的部分,並曾對秘魯動蕩的政局有強烈的指涉,加上他早期加入秘魯共產黨,及後來角逐秘魯總統,以致不少人以為他有政治家的野心。
「我個人的感覺恰恰相反。」趙德明第一次與略薩會面是1994年7月,「那天下著很大的雨。」略薩帶著全家來到北京旅行,「他是真的對中國好奇,但又非常低調。那次來,他講好不參加任何官方招待宴會,只會見我和尹承東兩個中文翻譯者。在談話中,他對中國當時的政治情況隻字不問。」
1992年趙德明首次見到拉丁美洲文學的另一位巨匠加爾列夫.馬奎斯,「馬奎斯就非常關心社會主義的前途問題,問了我很多相關的問題。」
知識分子式的政治追求
「略薩是比較自由散漫的,他的政治追求是知識分子式的,但他的骨子裡,玩不了政治。」趙德明翻譯過略薩的回憶錄《水中魚》,書裡略薩除了講述他的家庭生活,也詳細地敘述了他參加總統競選的經過。「選舉需要很多條件,財力、國際支持等,他書生氣十足,永遠學不會政客那套陰險、卑鄙的手段。總統選舉落選後,他自己也說,正好可以卸掉包袱,迫不及待地要回歸創作的本行。」
可是,30多年過去了,作為最初略薩在中文世界的引薦人,趙德明對略薩仍留有不少困惑,「略薩的題材變化不拘一個,但也令他無法形成自己的藝術風格。從審美角度來看,讀者顯得非常被動,時常在多變的作品中迷失而不能深入到他的世界中。」
「另一方面,略薩的政治立場和思想理念前後經歷了幾乎四個階段,從左派到新自由主義到最近對民族主義的批判,如此大幅度的變化,背後的原因還缺乏足夠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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