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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愛的雞蛋花。 網上圖片
朵 拉
漫步香港太平山頂的環山行道,除了觀賞維多利亞港灣璀璨奪目的繁華夜景,在山道旁尚立有不同種類花樹的說明牌子。今年夏天的黃昏經過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樹,葉形和樹幹都極為眼熟,駐足觀看,牌子上書明:「番花樹」。還未仔細閱讀內容,一起同行帶著相機的C說:「別看了,讓我把說明拍下來,下回再見時給你吧。」
遠在中國江蘇的C,春日時曾在廣州會面,這個夏季在香港相聚,再見的時候將是秋天的末尾。那番花樹只好暫時保留在幻想中。可是,瞄望說明和觀看花樹時,感覺那應該就是馬來西亞人稱為雞蛋花的樹吧。
馬來西亞到處可見雞蛋花樹,尤其是馬來人的墳墓旁邊,幾乎一墳一棵,馬國華人因此認為這種樹可牽魂引鬼,拒絕在自家庭院栽種。
驕陽似火,四季炎熱的馬國天氣,雞蛋花樹其實挺適合當成遮蔭的樹。這花樹樹幹少有挺直往上長,長成蒼天古木更是稀罕,總是生長一段就開始分叉,分出來的叉,樹幹和原來的母樹幹一樣大小,非常對稱,遮蔭效果良好,觀賞起來也很漂亮。馬國雞蛋花大多花心裡邊為雞蛋黃色,漸漸過渡般轉乳白至外沿,五瓣一朵,成絮地綻放時秀氣芳香,可惜迷信的華人見著這花樹如同見鬼,總有所避忌地絕不種植,因心裡抗拒,平日生活中也和雞蛋花界線分明。
這裡的雞蛋花有一種曖昧的氣息。
印尼巴里島的情況正好相反,整個巴里島都被雞蛋花樹包圍著,甚至有人稱巴里島為雞蛋花的故鄉。巴里島的雞蛋花,花瓣除了雞蛋黃的顏色,另有紅中泛紫的一種是馬國少見的。巴里島人把這花栽種在地上,除了路邊兩旁行道樹,普通人家的庭園、商店的門口、寺廟的空地、酒店的花園等等,觀光旅遊四處可見。巴里島人還喜歡把雞蛋花插在酒店的房間,插花的形式和普通插花法很不一樣。每天清早侍者摘下新鮮盛開的朵朵香花,浮在盤子裡的清水上,讓房間蘊藉一股清清香味,午休時段,將睡未睡快入夢時,聞著聞著感覺愜意舒服,彷彿有個美好的夢,在等待人睡進去。
巴里島對雞蛋花樹的喜愛不僅於此,他們的女人喜愛把剛開的花簪在耳朵邊,也有插在束起的馬尾上頭,或別在上衣胸口,戴雞蛋花的巴里女人,穿著合身瘦腰的馬來傳統服裝,著上紗籠當裙子,走路時款款搖擺,裊娜綽約,嫵媚明艷,別有風情。走在烏布市場,擺在攤檔上有不少假的雞蛋花,極有創意地製作成髮飾、別針、手環、磁貼、鎖匙扣等等,皆是具有特色的巴里行紀念品。在印尼被稱為Plumeria的雞蛋花樹正是巴里島的島花。
這裡的雞蛋花有一種悠閒的氣味。
7月接到台灣老畫家焦士太的快郵。兩年前一起受邀到鄭州的「亞洲新意美術聯展」時相識,爽朗熱情的焦老當時就毫不掩飾他的歡暢。在信上焦老說他到馬來西亞畫展,信中附來馬國行程表,收信當天他正在回家路上,立刻電話聯繫導遊,知曉一團人半路將暫停馬六甲一個小時午餐,餐後即刻開往柔佛過長堤到鄰國新加坡上飛機返台。我們開車往南部追去,在馬六甲陳禎祿街頭,八十多歲的焦老一見便擁得緊緊的,一邊流淚哽咽「我以為這一趟再也見不到了……」話猶未完又接著「我真高興!我真高興!」說著摘下淚水濕花了的眼鏡,用手背擦那繼續在掉下的淚「你不要笑我,你不許笑我。」摟著不放,一起到了畫家譚紹賢畫室門口拍下相聚的照片。譚紹賢畫室是馬六甲特有的老建築,那兩百多呎長的老房子裡,中間有兩個天井,前廳那一個,剛買來一棵雞蛋花樹,只餘幾片葉子,卻盛開數朵五個外沿白色中心朱紅泛紫的小花瓣,成絮在散發一股清雅香味,後來焦老依依不捨跟其他台灣一起來的畫家上旅遊車走了,但在那雞蛋花的香氣裡,一直就汪著友情的淚水。
雞蛋花的花期很短,一夜之間掉落一地,可是,澆下焦老的友情眼淚,讓那個下午充滿友情芳香的雞蛋花永不凋謝。
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再到香港太平山頂去看番花樹?非得細讀那說明,究竟是不是我喜歡的雞蛋花樹?回來以後,心裡不停地懸掛那數朵含苞欲放的花,下一回在香港,會不會看見綻開的鮮花?它是紫紅色或蛋黃色的呢?懷想著,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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