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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科隆愛樂」澳門國際音樂節開幕音樂會
文：周凡夫
儘管後來將莫扎特神童時期的作品第十四交響曲改為他較成熟的第二十九交響曲，這套還包括華格納的《齊格菲牧歌》和布拉姆斯第一交響曲的節目，依然沒有半點兒熱鬧歡樂的節慶氣氛，明顯地不是為了澳門國際音樂節10月3日的開幕慶典特別設計。儘管如此，至今仍以當年建團時的音樂廳名字「古澤尼希」（Gurzenich）為名的科隆愛樂樂團（Gurzenich-Orchestra Cologne），卻為澳門的愛樂者帶來近年來難得一聽的高水平演出，更讓人對第24屆澳門國際音樂節之後的25場演出，帶來更高的期待。
當晚的指揮馬庫斯．史坦茲（Markus Stenz）的指揮動作，具有豐富的形象變化，很能帶動樂手的演奏和投入。莫扎特的「廿九」是他較早期（18歲）的作品，弦樂5部外，只用上單簧管、雙簧管和兩支法國號，但仍能做到帶有透明感的豐富音響變化。樂團不僅能奏出精準、和諧、細膩、平衡的古典風格效果，各樂器的層次及線條的交接，亦全部乾淨明晰，通透利落。
這種高度精準的表現，在結束上半場華格納的《齊格菲牧歌》中，更是盡顯無遺。這是華格納為妻子慶祝生日，以兩人所生嬰孩名字為名的室樂作品，原編制為8件弦樂器及8件管樂器。當晚奏的是華格納的全編制管弦樂版本，弦樂五部採用了近40人的編制，但管樂仍維持8件，奏來仍能保持著室樂的精細韻味。各管樂器的大量獨奏片段， 其中不少弱奏，都能在精準外仍包含著深厚的感情。首席小提琴獨奏的一段旋律，音色之美，愛意洋溢，18分鐘的音樂，完全是一次難能可貴的美的享受，讓人窺見了華格納內心世界少有的蜜意深情。
下半場布拉姆斯40多分鐘的第一交響曲，近60人的編制，同樣奏出了和諧美妙、精準十足、細膩微妙的平衡音響，更重要的是能將布拉姆斯複雜內斂的情感，特別是終曲「從黑暗走向光明」的發展趨勢，處理得極有層次。
可以說，「科隆愛樂」的演奏讓人聽到了過去在澳門文化中心綜合劇院從未（或很少）聽到的和諧美妙，且富有情感的樂音，這確是一次難得的高水平示範演出，亦可說是今年澳門國際音樂節很好的開始。
其實，話說回來，事前對「科隆愛樂」這次首訪澳門的演出有點兒擔心。樂團在上海演出了2個循環合共8場的華格納曠世歌劇《指環》，繼而還舉行了1場音樂會，然後再到北京演出3場莫扎特的歌劇《唐璜》，勞碌奔波20多天後，才來到最後一站的澳門。幸好當晚各樂手在澳門文化中心的表現，不僅全無疲態，其專注投入更顯現了專業樂團深厚傳統文化的影響。這是樂團樂手敬業樂業，尊重音樂、尊重自己的專業精神的表現。為此，雖然對樂團的表現苛求一點，布拉姆斯第一交響曲的終章，音色上的厚重感仍較薄弱，最終仍應給予一百分的掌聲。
當晚「科隆愛樂」在奏完40多分鐘的布拉姆斯「第一」後，加奏了2首樂曲，最後一首好像是長約4分鐘，以中國民歌《牧羊姑娘》（？）的音調編配而成的樂曲。該首中國音調的小品，樂聲甫起便刺激起大家的「民族感情」，掀起不少熱烈掌聲，不過該曲奏來風味怪怪的，可能是編曲問題，但更大的可能是文化差異對音樂風格掌握的問題。
無論如何，「科隆愛樂」的高水平演出，讓人相信樂團自2003年由史坦茲出任常任音樂總監後所贏得的聲譽和種種獎項，包括2004年德國音樂出版商協會頒發的「2003-2004樂季最佳音樂會節目獎」、2008年獲焦點（Focus）周刊選入「德國十大樂團」，確無半點僥倖。同時，亦讓人恍然而悟，2005年「科隆愛樂」為何敢於推出「破天荒」的「GO live !」計劃。這個計劃讓聽眾在音樂會結束後，便可購買剛聽過的音樂會現場實況錄音CD，這只有在樂團對自身實力和狀態具有無比信心的情況下才可能推行，而這種信心在史坦茲掌舵兩個樂季後便出現，似乎來得太快。但這回親睹他帶同樂團在澳門的表現，便確信他會是繼根特．溫德（Gunter Wand），和詹士．康倫（James Conlon）後，另一位將此超過150年歷史的「科隆愛樂」帶上發展新階段的音樂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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