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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賽街頭最多見的就是地攤。 網上圖片
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個叫馬賽的城市,是從大仲馬的小說《基督山恩仇記》,小說第一章標題便是〈抵達馬賽〉。馬賽是那個迷人傳奇的主要背景。主人公,那位原來名叫愛德蒙,後來化名基督山的男人,不幸的命運始於馬賽,因此在我的想像中,馬賽這個城市是陰冷灰暗的。
所以一天的馬賽遊,才會給我帶來如此驚艷之感吧!
好明朗輕快的城市啊!
雖然天下著濛濛細雨。
雖然我正犯著腰腿痛。
上午十點,郵輪公司的接駁巴士把我們放在馬賽市政廳旁邊的一條大街上。旅伴們有的要去參觀位於山上的聖維克多大教堂,有的要去附近的漁村喝著名的普羅旺斯魚湯,有的要去伊夫島,就是小說中那位不幸的基督山被困七年的牢獄所在地。時間只有六小時。天色灰茫,細雨飄在臉上,我想到街上隨意走走。
四下裡沒一個人,卻有一隻鴿子咕咕叫著飛到我的腳下,是在向我表示歡迎嗎?我彎身看牠,牠卻並不在看我,它只是旁若無人地朝前踱步,哦,前邊有它好幾個夥伴呢!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來了,那些鴿子在我們的腳下怡然穿行。頓時我明白,我是真的到了另外一個國度。
沒走多遠就是一個地鐵站,旁邊有個公車站。事先已在網上查過,馬賽的公共交通十分發達,單程車票一點五歐羅,可在七十五分鐘內任意轉乘巴士和地鐵。一天票則四歐羅,對於像我這樣的半日遊遊客最是方便。在公車站旁想了想,還是步行吧,步行可以看到更多的人,更多的鴿子。
除了鴿子以外,馬賽街頭最多見的就是地攤了,走不多遠就會看到一個,在廣場在大路在小街在十字街頭,給我的感覺是馬賽人不是在擺地攤就是在逛地攤。而不論是擺的人還是逛的人,都是那樣一派悠然自得的神色。聊著天抽著煙或走或站或蹲或坐。在街頭巷尾,擺地攤者與街邊嘆咖啡者渾然一體,也許他們時不時在這兩種角色中變換。在共和國大街街口,古老的凱旋門下就是一處地攤,白人、黑人、阿拉伯人以及黃皮膚的亞洲人,散佈在五顏六色的一個個地攤旁,上面擺放的東西也跟它們的主人一樣,從舊衣物到針頭線腦,五花八門,無奇不有。一雙黑布鞋吸引了我的目光,咦,怎麼跟我家裡那雙早已退休的北京布鞋相似呀?抬頭一看它的主人,卻是個一頭粟色鬈髮的少女,大大的眼睛,淡淡的笑容。是吉普賽人嗎?
旁邊這個雜物攤的主人卻是個一身長衫的阿拉伯人,吸引我的是他那悠閒神色,他靠在街邊石欄上跟旁邊一名老者聊天,這地攤是不是他的啊?怎麼他連看都不看它一眼,見我站在地攤面前,也不過來招呼一聲。其實這正是這片地攤給我的整體感覺,名之曰悠閒也好,名之曰聽天由命也好,總之跟國內集市給我的感覺截然不同,聽不到吆喝聲,看不到憂心忡忡的臉色。雖然這些人的衣著一點不比國內的小販齊整。
鴿子咕咕叫著在攤位中穿行。
眼前突然一亮,一座大教堂出現在大道盡頭,在灰白色天穹的映襯下,那青黑壯觀的建築如同夢中剪影,不像真的。
我真的是走在馬賽這傳說中的城市嗎?不是吧?前面街口上迎面跑過來的這一群長跑隊列,怎麼似曾相識,香港馬拉松慈善行的街景恍現眼前。
「馬拉松?」 我問街口拿著三角小旗的女子。
她微笑點頭,將旗子向我搖搖,示意我停步。
突然,她眼睛一亮,探身衝著迎面而來的跑步者拍手。哦,原來是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過來了。他胸前也跟其他跑步者一樣,有一塊寫有他隊號的紙牌:3102,我記住了這個號碼。他抬起雙手使勁揮動了一下:如何,我是最棒的吧!
一隻鴿子從他頭頂飛過。
雨停了,我在一個廣場的石頭圍欄上坐了下來,不遠處是一座青銅雕像,我已經不像先前那樣逢雕像、逢古建築就抓起相機一頓亂拍了,因為在馬賽街頭,雕像與漂亮的古建築舉目即是,我甚至沒去看看雕像下面銅牌上的說明:這位戎裝女子是何路英豪?我看著前面那一大群鴿子,它們圍在一位老人身邊,老人正在給它們餵食。在鴿子和老人的頭上,是靜靜的灰藍色的天空。
在馬賽,還有一件事也值得一提,在馬賽歷史博物館,我看見了一塊巨大的石雕,下面寫有一條說明:這是古代希臘的城牆。天吶!原來真還有收集城牆的地方。我在一篇小說中想像出來的情節,真的出現在眼前。 ■文:王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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