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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心曼
作者:葛亮
出版:三聯書店(香港)
出版時間:2010年7月1日
定價:港幣98元
清晨的S地,有點「涼意」。穿過幾個街角,路過一間鬼話連篇的Pub,真有意思。我期待有一天通宵走在街角,散步聊天。玻璃鏡上被拉長的身影,才發覺何時變得人情又世故,少年心情偶爾回頭。大概我真喜歡浪蕩在旅途街頭,在春末夏初的多霧里弄,剪影的你輪廓太好看,是有點林夕的《約定》音節埋在指縫間的,而「暖意」一如葛亮的《繪色》是種手勢。
旅途的涼暖曖昧,源於內心的粉紅色噪動,以及葛亮的《繪色》。文學的動人在於曖昧不明的瞬間,Homelessness和Home coming,徘徊往還間,盡顯王家衛式的搖擺不定,欲拒還迎的音色,黑暗中也可跳經典的芭蕾舞。
如對陌生男人的好奇,游離間令人再三回味。一如對S地的陌生,源於Homelessness,還是源於如落葉後的枯樹總令我覺得生命如斯不可思議,有種Home coming的感覺。妙不可言,卻無從向誰描繪。
窗外的藍白,我想秋天的落葉不遠了。生活總是無可避免從Homelessness到Home coming再到Homelessness。我想起兩首歌:一是電影杜絲先生的《It might be you》,那是Home coming;一是三毛填的《橄欖樹》,那是Homelessness。
說真的,我喜歡Homelessness甚於Home coming。剪影的你輪廓太好看,一如葛亮文字帶來的「暖意」,溫存而體貼。大抵人在「藍色」孤寂的旅途,放大了這點美。
如果你不認識寫過《朱雀》、《七聲》、《謎鴉》、《相忘江湖的魚》的葛亮,單瞧他的新作《繪色》那細膩輕巧的文字,你會以為他是個古意洋溢的金陵女子。在旅途讀完了《繪色》,真的愛不釋手。《繪色》那份私人觀影心事的隨意和灑脫,和小說的苦心佈局實有天壤之別。《繪色》的文字靈巧尖銳、溫柔體貼、時有金句,我想他會不會是浪漫的雙魚座?
難得有這樣的作者可以左手寫純文學,右手寫流行文學,繪聲也繪色。他筆下的巴黎男人:「如果你是個行將發福的中年男士,也沒有必要不安,在這裡,你的肚腩被巴黎人稱為『情人的枕頭』。」如果說陳寧《八月寧靜》的巴黎是人文色彩的,那葛亮的倒多了一份浪蕩色彩。葛亮像遊盡了花都的愛瑪,有點自我陶醉的小聰明;又有點自比毛姆的年少輕狂;他的「觀」和「自在」;他的「成長是一扇樹葉的門」,都是文字面具後的一點狂醉,它專屬封面容顏。
影評要怎樣蛻變,不是引甚麼理論就成事的。要我說,影評都是自圓其說,純屬私人觀影心得。也許看多了影評,一有女子,就「女性主義」;一有男子,就「臥底主義」吧,引經據典到最後,都像《紅樓夢》的「太虛幻境」,醒來得個「恨」字。
葛亮的影評有他的「暖意」,他理應是個穿白襯衫,小心翼翼對待的男子。他的「暖意」是一種手勢,一如張愛玲的「蒼涼」,帶回刻意舞蹈的姿色。看他的小說是很不過癮的,是隔著玻璃看窗外,這點美總有點朦朧;看他的影評,拋開所謂的「理論」和「氣勢」、精雕細琢的「結構」,看到他的真性情,一點也不是小說的「含蓄內歛」,是有點「狂飆」的。好就好在葛亮真的在「觀影」,自在閃念、喃喃自語。每個手勢都是花見,也不理花團錦簇背後的小眉小眼,以這點純真寫影評,倒是賞心悅目的。
像葛亮這樣的男人,神秘間帶點突破。像睡了個懶洋洋的午覺,醒來,他已在為妳細心準備一份明日的早餐,還帶著一盤桂花或曇花類的芬芳,格格不入間,盡顯風流。
葛亮的文字就像帥氣的男子剛剔了討厭刺臉的鬚根─乾淨清朗,也許妳明知很快鬚根又長回,但妳又極欲貼近那曇花一現的「暖意」。而「暖」這個字眼,我數過,在葛亮的《繪色》中重複出現的次數是最多的,這正如他的影評一直把女人當成「英雄」帶給妳的驚喜,「暖」是一字到尾的。
旅途歸程,提著輕便的行李,想著葛亮《繪色》的溫柔清新。原本是撐著花傘的,到目的地自然要收了的,但又想得晃了神,便也忘了。我便知道Home coming也有它的魅力,至少我想念母親暖色調的濃湯,要到書店看看葛亮《繪色》會否上了暢銷榜,這種「暖意」的手勢不比旅途「藍色」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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