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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洋達
出版日期：2011年1月12日
定價：港幣78元
談黃洋達的小說，還需從《道非傳》開始。
《道非傳》是類型與後設的結合，以類武俠的形式為外衣，實質是以寫作探討寫作。這一代三十出頭受過文學訓練的創作者，多少受「後設」的影響。而「後設」，究其底，就是作者對自身的自覺，自覺於自己在創作，並質疑寫作的目的、可信度及意義。《道非傳》最後，一眾小說角色要把創作者扳倒，把他拉到虛構故事中，要清算和質問他，充分體現到作者的自我質疑。這質疑不單是關乎寫作的本體論，也是作者對身處的社會和自身狀況的不信任，畢竟這小說是在2004出版。
六年後的《金融刺客》和《金錢師》的系列小說筆鋒一轉，除了開創新類型－金融小說－外，黃洋達觀看世界的位置也不一樣。在《金錢師》中，作者表現出超然的自信。「金錢師」這一操控財技和資訊的組織，成了作者的隱喻︰作者不再迴避自己難逃操控讀者的事實，反而明明白白地構想這個以操控為樂的組織，傳達他突破這城市和世界困境的看法。
《金錢師》卷一《以下犯上》和卷二《巔峰騙局》的故事連貫，可一併來讀，其主題針對香港財團壟斷和終生為房奴的意識形態。《以下犯上》以「金錢師」對抗利氏集團。讀者的快感來自於在虛構中讀到金錢師與城中最大財團角力，最後雖沒有勝利卻叫財團跌一大跤。這多少抒發了城中壓抑太久對財團忿恨的心理。或許有論者會說，這種抒發渠道只會把反抗力量轉變成閱讀的快感，最後還是無意中替主流意識形態馴化人民︰反抗已經在虛構中形成，現實就繼續形役吧！總會有人以想像的故事替你們出氣的。
幸好，《巔峰騙局》來得更清醒，亦可以說是更「天真」。謂其「天真」，全因作者設想出方法來解決現時香港以樓宇買賣為主導的經濟模式和意識形態。所謂意識形態，並不是一套錯誤的意識(false consciousness)，把我們蒙蔽，而只要我們獲得對世界正確的理解，就可以脫開其困鎖︰我們大概不會以為「樓一定升值」，都知道這意識形態的虛妄。然而意識形態真正厲害之處是，你明知道是虛假，但只要大家一同參與就會變成真實。真實就是這樣被構造出來。而《巔峰騙局》設想，若不參與這個遊戲，會是如何呢？我們會發現，原來經濟體系之脆弱，遠超我們想像。小說提供另類想像，為現實提供有別於主流的出路。
我們不難在黃洋達的小說中，看見他如何以社會的熱題來構想小說。《金錢師》卷三《第四戰爭》又是一例。《第四戰爭》以「維基解密」為藍本，故事寫世界各地的資訊戰，是繼《金融刺客》後再一次把小說舞台設定在國際關係上。但因這小說涉及國際關係，因此作者需要花很多的篇幅描述背景資料，故事被斬得有點破碎。但黃洋達的願景還是良好的︰資訊完全流通，人們才能得到自由，才能真正成為自己的主人。為資訊投保而救國這個點子確實夠瘋癲，挽救了整個故事的不足。
從《道非傳》的自我質疑，到《第四戰爭》的救世，黃洋達的小說並不是單純的自我膨脹；正正因為有《道非傳》的質疑，往後的膨脹才更可貴，也更踏實。《第四戰爭》的全球想像，帶給我在中學時代追看金庸的感覺，所不同的是，金庸懷想文化中國，黃洋達則是懷抱世界。期待下本講述印度的《真理大國》，如何繼續他的全球想像。 ■文：譚以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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