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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京劇名家吳興國、文學才子張大春、音樂達人周華健強強聯手，將在本屆藝術節獻上最新作品《水滸108——忠義堂》。三位好兄弟其實早在2007年已經打造《水滸108》，由一眾年輕演員擔綱，將嘻哈、街舞、搖滾、流行樂、古詩詞、京劇的唱造唸打共冶一爐，給年輕觀眾們帶來莫大驚喜。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郭政彰 攝，香港藝術節 提供
今年的《水滸108——忠義堂》，將故事繼續推展之餘，亦在藝術層次上尋求突破，吳興國更親自下場，扮演核心角色宋江，力圖把這時尚版的梁山故事講得更酷更炫，也更回味無窮。
劇情蒙太奇
2007年的《水滸108》專門為20幾歲的年輕演員製作，故事集中在《水滸傳》的第1至27回，講的是官逼民反，各路英雄上梁山。今年的《水滸108——忠義堂》把故事延續下去，將第28至71回的內容囊括其中，講的是宋江自己的梁山之旅。話說當年宋江被逼上梁山，認識了眾多英雄好漢，更帶領他們打勝了好幾場大戰，當上了梁山的寨主，但他心裡始終掙扎，想要回去效忠朝廷。在忠義堂上，他向各兄弟吐露了心聲，好漢們遂分裂成兩派，矛盾一觸即發，這下子，忠義是否能兩全？
「我想要借《水滸傳》忠義堂的共襄盛舉、替天行道，來看梁山聚義的最大意義、衝突和想法。」吳興國說。張大春的劇本耗時半年完成，為了完成吳興國「在108分鐘內講108個人」的奇想，全劇將採用蒙太奇的手法，劇情交叉重疊，跳進跳出，甚至同時有兩個或三個畫面並置在舞台上。演出一開始就是忠義堂排座次，最後則是眾英雄吃菊花宴，時空永遠聚焦在忠義堂，一開始已經是結果。吳興國的太太林秀偉說，這蒙太奇的點子有些受到電影《Inception》的啟發，所有的故事都停留在宋江坐上位子的那個瞬間。
這次表演也是兩岸三地的一次合作，全劇共有18個演員，其中14個是來自上海戲劇學院戲曲學院的青年演員，最小的才6歲！劉秀偉形容這幫年輕人就像「過動兒」一樣，精力無窮無盡，也讓舞台上的「武功」更厲害，但他們扮演起角色來完全不顯稚嫩，就說那演「玉麒麟」盧俊義的年輕人才23歲，卻把老生演得惟妙惟肖，可見京劇行當藝術的精準。
梁山本就是雄性荷爾蒙爆棚的地方，演出中也只有一位女演員，分飾扈三娘與孫二娘，但這女子確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是全劇的點題之筆。「演出最後出來的是孫二娘，她其實是『笑英雄』：你們這些男人，說替天行道，但道又在哪裡呢？她表現的是女人的情懷——道就在愛裡面。」林秀偉說。
舞台上有108好漢，舞台下也有三個好漢，那就是吳興國＋周華健＋張大春的「鐵血組合」。林秀偉說，這三個男人的交往也很有意思，「有仗義的情懷，有兄弟的意氣相投，也有歃血為盟的氣勢。」張大春寫劇本時，每逢想到一個段落，都忍不住要打給吳興國，得意地說：「你看我寫得多好。」周華健呢，一看到張大春寫的那些歌詞，就喜歡得不得了，靈感也就飆出來，飛機上、車上、候機廳裡，他的音樂寫得是又快又爽。電話那頭，吳興國好幾次忍不住把那些歌詞讀給記者聽，更哼唱了幾段，很有文學詩詞美感的句子飄過來，真的是唱英雄，嘆英雄，讓人徒生惆悵之感。
混搭得更加理直氣壯
在風格上，演出將同樣延續2007年的特點，流行樂加京劇唱腔，用搖滾的叛逆激情放大這些梁山好漢的離經叛道，也把觀眾引入一幅令人目不暇接的拼貼畫中。林秀偉說，2007年的演出花哨、愉悅、惡搞，在台北演出時，許多年輕觀眾就像看演唱會一樣全場尖叫。今年的演出，仍然有熱情，有精力，有狂野，但在藝術形式上將再提高，形式更加大膽。「那種混搭的衝突變得十分理直氣壯，演員往往唱完周華健的歌就馬上接京劇，好漂亮，很傳統的東西和很當代的東西一刀劃過去，完全密合起來。不僅戲劇的節奏、故事是蒙太奇，就連聲音、語言、肢體動作都是蒙太奇。」
服裝方面，2007年的設計，設計師從日本浮世繪中攫取靈感，各人的造型都艷麗誇張，很有時尚感。這次他則想要打造更加「強硬」的東西，服裝全部在蘇州做，上面有大量精美的刺繡，每個人的衣服上又都有自己的圖案，也把頭銜繡在上面，象徵性地表現人物的身份性格。吳興國十分喜歡這次的造型，特別是那一襲黑袍，上面一朵金色菊花，實在是太惹眼，太漂亮。
舞台上依靠10張桌子和8張椅子搭建出不同場景，一條花道從舞台上延伸到觀眾席，眾英雄就在這裡如走「時裝秀」般在觀眾面前亮相、報家門。樂池中，搖滾樂團與文武場放在一起，京劇與現代音樂在現場互相對話。再加上多媒體效果，想像一下，這樣的京劇，也太青春了吧。
京劇的叛逆
吳興國向來都是京劇的叛逆者。《慾望城國》、《樓蘭女》、《李爾在此》、《暴風雨》，他讓京劇與莎翁及古希臘悲劇「談情說愛」；去年10月的《歡樂時光—契訶夫傳奇》，又把演出空間設置成台灣100年前的街景，讓觀眾在裡面看當代傳奇的演員們演京劇＋音樂劇。2007年的《水滸108》便是他專門為年輕演員們打造的炫技舞台，讓他們從經典京劇劇目的模仿中跳脫出來，扮演能夠自我表達又感動觀眾的角色，也讓年輕觀眾親近這古老的傳統劇種。
「如果只是不斷地唱經典老戲，年輕人是很吃虧的，太多的大師在前，想要突破談何容易？如果可以創造一個戲讓他們自己去發揮，很有自信地表演每個角色，觀眾自然會被打動。」吳興國認為，戲曲的發展，內地現在還比較保守，「我們要保護它，在傳統上努力恢復到前輩的精緻，也要在時代上走得更前」。這次和上戲的年輕人們合作，他就努力引導他們把觀念打開，不要純粹模仿，而要激發創意。就像三打祝家莊中黃英與扈三娘的一段戲，就讓年輕演員們自己去設計，他再來修改。最後出來的畫面，就好像是這對歡喜小夫妻練著練著功就變成了動真格，打得精彩之餘又甚有喜劇效果。
「我讀大學時，京劇就已經不行了。我看到搖滾、流行樂，總覺得它們的輕重拍、旋律雖然和京劇不同，但是年輕狂野，有動力與追求。假如我們調整它們放在新編的戲曲中，就可以結合時代了。梅蘭芳其實也是在革新上一代人。每個時代的演員都應該為這個時代做一些東西，從京劇的不景氣中勇敢站出來，走自己的路。京劇很嚴謹，我們要考慮的，是要怎麼加東西才可以保持它的精緻。」
在他眼中，京劇可以去擴展的方面其實很多。就說吳興國最感興奮的「武器」打造，傳統京劇的武器只是簡單分類為刀、槍等，這次的《水滸108——忠義堂》則將原著中各人的武器惟妙惟肖地打造出來。林沖的丈八蛇矛，李逵的板斧，樣樣都精雕細琢。「看到這些武器，我就覺得京劇可以更豐富，更有想像力。再擴展下去，如果可以不只穿著明代的服裝來演各個朝代，那就會更加豐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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