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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另一種讀詩法:詩中「物」與「物」中詩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1-03-19]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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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鎏金摩羯式酒船 ,廣西南丹縣北宋銀器窖藏。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 孫詠珊/整理

 我們從小學習詩詞歌賦。古人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但撫心自問,讀詩時,有多少人曾花心思去研究詩中所提述的器物造型如何、它是用甚麼材料造成或為甚麼當代的古人會發明這樣的器物?

 揚之水教授開場時就點題道:「我給它起了一個副標題:另一種讀詩法。意思是通過讀詩和讀物去復原一點古典的記憶。而詩中『物』與『物』中詩是我給自己作的名物研究選擇的一種表達和詮釋。所謂『名物研究』,就是研究與典章制度和風俗習慣有關的各種器物之名稱和用途。簡單而言,就是發現及尋找『物』裡的故事。比如說這一件文物裡面包涵了甚麼東西,始末緣由、整個的發展過程、與生活的聯繫等等。其方法是以文獻、圖像、實物三者的契合,來闡發研究物件的名稱、內涵及演變歷程。」揚教授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的研究員,她曾擔任《讀書》編輯。後於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開始深入研究文物考古,用考古學的成果來研究文學作品,近年專心從事名物研究。

 揚教授也指出,最理想的研究狀態是用名物學去建構一個新的敘事系統,此中包含著文學、歷史、文物、考古等學科的打通:一面是在社會生活史的背景下對「物」的推源溯流;一面是發掘「物」中折射出來的文心文事。這種方法應該使研究者能夠在「詩」與「物」之間往來遊走,尋找它們原本就是相通的路徑。因此,詩中「物」或物中「詩」這兩種概念原可相互置換。雖然入手的角度不同,但它們的方法和目的都是一樣的。只是這樣的系統不是一時三刻能建立出來,而揚教授也正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詩中「物」

 揚教授舉了幾個例子以具體說明如何能透過讀詩研究詩中「物」的樣式跟用途。比如在《醒世姻緣傳》第三十七回曰狄周「遂問那主人家借了一個盒子,一個《赤壁賦》大磁碗,自己跑到江家池上,下了兩碗涼粉,拾了十個燒餅,悄悄的端到下處,定了四碟小菜,與程樂宇做了晌飯」。當中為甚麼會提到「《赤壁賦》大磁碗」,它的樣式又是如何?答案都能透過契合文獻、圖像、實物三者以解答出來。《醒世姻緣傳》是明、清時期的一部小說,也是一部比較寫實的小說,當中提及的器物都是當代古人的常用物品。在明、清時期,在一般情況下,作品所說的在碗壁裝飾人物故事圖的磁碗是指青花碗。而《赤壁賦》在明、清時代是非常流行的題材,不管是宮廷或民間都是非常受歡迎,所以在《醒世姻緣傳》中有提到這種常用物品。而果然就有實物證據,即出自「萬曆」沉船(船的年代為一六三零年,已是天啟年間,所謂「萬曆」是因發掘者未經考證之命名)的青花赤壁賦瓷片,與《醒世姻緣傳》的時間差不多相同。在這樣的契合下,讀者就能比較完整去了解小說的情景、也能理解《醒世姻緣傳》寫實的筆法。甚至當中寫到的「江家池上」這家百年老店,到如今還能在濟南找到。

 另外一個例子是有關文房用具。於唐代,楊炯寫的《臥讀書架賦》「(前略)既有奉於詩書,固無違於枕席。樸斫初成,因夫美名。兩足山立,雙鉤月生。(中略)功因期於學術,業可究於經明。不勞於手,無費於目,開卷則氣雄香芸,掛編則色連翠竹。(中略)其始也一木所為,其用也萬卷可披。」原來,臥讀這個概念在古時已流行,不是今人懶惰的專利。

「物」中詩

 初唐時候,印刷術尚未發明,書皆卷軸式,閱讀則須雙手持卷,自然很不方便。但楊炯筆下的臥讀書架究竟是甚麼樣子呢?日本正倉院藏有一件「紫檀金銀繪書几」,小小的方座上一根立柱,柱上一根橫木,橫木兩端各有一個圓托,圓托裡側則為短柱,柱上兩個可以啟閉的小銅環。若展卷讀書,便可開啟銅環,放入卷軸,正有「不勞於手,無費於目」之便,也正是詩人筆下的臥讀書架。若讀者在讀這首賦時有這樣的知識,對作品就能有更透徹的理解。正如揚教授所說,如果我們去博物館只是純粹看文物的造型可愛,手工精美,卻對其來歷、時代背景、用途等等資料沒有基本認知的話,不但找不到箇中樂趣,更會鬧出笑話來。

 我們可以透過研究「物」中詩去學習該如何在博物館裡欣賞那些文物。揚教授舉了一個有關喝酒的例子。如果只看圖像,實在很難看懂這觥船(即酒船)是甚麼東西,更別說它的用途。揚教授給它命名為觥船,是因為杜牧的《題禪院》:「觥船一棹百分空,十歲青春不負公。」和晏殊的《喜遷鶯》:「觥船一棹百分空,何處不相逢。」再查考「觥」的歷史,觥之本字為角黃。《說文.角部》:「角黃,兕牛角可以飲者也。從角,黃聲。」與爵、觶等相比,兕牛角製作的觥是先秦酒杯之大者,——爵容一升,角則四升。可看這觥船是個用來喝酒的杯子。繼續查考《詩.周南.卷耳》鄭箋:「觥,罰爵也。……旅酬必有醉而失禮者,罰之亦所以為樂。」這時就大概曉得觥船是罰杯。原來,古時的宴會跟今人的差不多,都是大概分成兩部分:最初是禮宴,就是開頭大家都是正正經經的聊天吟詩談事;到大家開始熱絡起來,進入第二部分就變成樂宴,開始彼此灌酒,美女、小遊戲、罰酒都出來,務必要盡歡而散。觥船就是這樣的一個產物,它的杯口處於魚牙的部分,口小而且是參差不齊,很難喝到裡面的酒。目的就是要被罰的人出洋相而達致歡笑之效。當然,從唐代發展到宋代時已有所改變,即唐代是用於行酒令時的罰杯,宋代則演變為敬酒的勸盃。

結 語

 揚教授引用了《詩經》的「我思故人,實獲我心」作結束。縱然她已花盡心思、力氣於名物研究的工作,她仍舊謙虛地認為她自己對古人的東西缺乏了解。她認為,如果我們真了解古人的東西,就會曉得我們實在缺乏了古人的情趣。所以,我們該認真的去讀詩與讀物,從中多了解古人的生活面貌。至於如何把古人的東西、古人的文化跟智慧融入現今的生活、融會貫通,就是今人的工作和責任。揚教授堅持,不管研究的工作如何,古典的記憶都不該在現代的記憶中被抹滅。

(本文及圖片由城大中國文化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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