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天星小輪將停辦紅磡到灣仔及中環的航線。 資料圖片
■文：陳科科
停 航
紅磡到灣仔及中環的小輪航線將會停辦。
由於年年虧本，自1999年接手的天星小輪，即使在政府諸多有利經營的政策下，仍決定不再續約，亦無財團投標，就此，維港又少了一條「橫水渡」。驟眼看，受影響的僅是每日5,000人次的搭客——平均計算，每個班次還不知夠不夠100個乘客，看來，若果不是搭客，此事實在無關痛癢。
翻看如今仍在服務的維港兩邊走航線，不計算將停辦的兩條，其餘的，數來十隻手指都不用：尖沙咀到中環及灣仔，北角到紅磡、九龍城、觀塘，還有西灣河到三家村及觀塘。航程最長都不到10分鐘，但當前述的兩條航線不再行駛，我們就只有西邊去西邊，東邊去東邊，而少了九龍中部的庶民聚居地，橫越維港直抵自我感覺良好的精英階層集中地。
因為懷念紅磡，所以特意坐巴士到馬頭圍道下車。在紅磡廣場可以找到如今大熱的港產Toy Camera——Holga，這部八一年由本地電子廠商李先生設計的菲林相機，在抗數碼的風潮下成為國際性相機品牌，而製造商的門市，就設在這個商場內。
走過幾步，某條橫巷就是茶餐廳陣營，你想吃的任何地道港式食物，這裡不愁沒有。再走出一點，經過仍很漂亮的家維邨，就到了差館裡，此處有燈火最鼎盛、聞說最靈驗的觀音廟，因為有「打仗都打唔爛」的傳聞，所以年年開庫都有善信在門口排長龍，街坊跟廟祝都成了友好。過去不遠有家醬園，買腐乳鴨醬以至要求代煲薑醋皆可。
差館里還有一家名店是眼鏡舖，大半間舖都是賣RayBan太陽鏡的，不少搞網購的人都來淘寶，再放到淘寶網給人淘。那些仍是在美國年代生產的中古RayBan，已然被搶購得七七八八，甚至在網上轉手翻上翻，價值倍增，但老闆還是不以網價為準，而以自己的良心為準。
馬頭圍道的另一端，可以走到寶其利街，一條仍有樓梯舖的老街，隱匿了專賣拉鏈鈕扣的小店，亦隱匿了專作人手修補麻將的小店。街尾有消費不過30元的寶石戲院，而且，播放的，都是首輪電影。在某個轉角，可以步向火車站那邊，有家很出名的漢堡包茶餐廳恭候，下班時分你還要跟學生白領拿籌等吃，隔旁，尚有家不少人專誠跑來挑戰的勁辣川菜小舖。
轉向海邊走吧，穿越了大量的地產舖，就到了黃埔的大型屋苑，其粉飾的美好跟陋雜的舊街成慘不忍睹的對比。走過白雪雪的住宅，終於來到碼頭。在酒吧跟老闆寒暄，聽他說停航如何影響生意、如何令到居民少了一條避開「紅隧」的「生路」。面前就是樓盤常見的形容詞「無敵海景」，跟甚麼豪宅有著大距離，不會有種霸佔人家前園的罪疚——而明明海景就該屬於公眾的呀。在碼頭偶然見到釣客釣到了鱸魚、鱲魚，或是緩跑者，或是下班過來飲一杯酒再過海回家的歸人。
碼頭沒有殘留甚麼舊時代的標記——基本上每個碼頭都被標準化了，唯一有點舊款的就是鐵閘的通花以及圓形的窗。從船上拆下來的排椅、木造的椅、膠造的椅胡亂堆放，讓船客歇腳。在此服務的船只得三艘，來來回回都是它們。途中，會避開風帆，或者貨輪。跟尖沙咀那邊像放屁一樣短的航程不同，這一條，我們見到跟紅磡很似的北角的風貌，見到銅鑼灣避風港，才見到灣仔、中環的「繁華屏風」。好運的話，坐船渡港，可以在沒有塵霧的日子，見到西方夕陽，然後，由人煙稀少的碼頭，返歸灣仔、中環那邊的璀璨，繼續忙。
驟眼看，受影響的僅是每日5,000人次的搭客，若果不是搭客，此事實在無關痛癢。但事實，我們是損失了一片不屬於任何權貴、僅屬於庶民的海邊淨土。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