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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李逵死得很「高貴」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1-04-28]     我要評論

閆豐進

 《水滸傳》其實是一部梁山好漢的悲劇史,宋江領著他的一百多個兄弟,最終走向了滅亡,真正善終的沒幾個。在一百單八人之中,很多人都認為李逵死得最悲最冤,死得冤,卻沒有人為他翻案,死得悲,也沒人為他報仇。其實,李逵這個無知無識的大老粗,卻死得很「高貴」。

 李逵死了,死於他一生中最服從、最敬佩的宋江哥哥手裡,被他的哥哥親手藥死了。當他的哥哥端起酒杯說:「兄弟,御賜的酒,我沒有捨得喝,留幾杯給兄弟。」這時,他心中會湧起怎樣一股暖潮啊,連一杯酒都想著兄弟,將這一生交給哥哥也不枉了。我相信,李逵當時是流著熱淚喝下那杯酒的。

 宋江眼睜睜地看著李逵喝下了酒,悲哀的心中總算有了點喜悅,他說到:「兄弟,你休怪我,御賜酒中,已與了你慢藥服下,怕你造反,壞我忠義。」相信李逵也會聞之色變,但多年的聽從,令他的火爆脾氣卻對宋江發作不出,他轉身面向窗外,窗外電閃雷鳴,狂風扭轉著千年古樹,真個天地變色,草木驚心。眼前的乾坤搖動,李逵虎目中落下兩行清淚:「罷罷罷,命已如此,復又何求。生時服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個小鬼。」

 李逵死了,被他一生最敬仰的哥哥毒死了,他死得心甘情願。他認為,他的這條命就是為了宋江而生的,這時候,哥哥要便給了,死了還願意做哥哥部下的一個小鬼。

 李逵無知無識,有的只是魯莽。他不明白什麼是忠義,但他骨子裡對宋江一片忠心,而不是朋友之間的義氣。

 「忠」是下對上單方面的情結,而「義」呢,是朋友之間相互平等的情結,所以李逵必須對宋江忠,而宋江卻不必對李逵義。

 宋江對李逵從相識到死別,潛意識裡從沒有將李逵當做兄弟待,有的只是對下屬或僕人的心態。可以肆無忌憚地斥責,也可以毫不尊重他的心思。

 最明顯的一個例子,李逵的母親被老虎吃掉,江湖上人稱孝義黑三郎的宋江聞之則大笑,如聽趣聞一般。是的,僕人的父母亦是僕人,僕人死了,難道自己也如喪考妣?不大笑又將如何?而在李逵心目中,宋江是君、是主、是皇帝,就如宋江心目中的趙官家一樣。

 無知無識的李逵對宋江的忠,與從小熟讀四書五經受忠君思想熏陶的宋江對趙官家的忠,以及後世岳飛的忠是一樣的,雖然是愚忠。因此可以說,李逵死得很「高貴」,李逵之死完全可以和名垂千古的岳飛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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