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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潼與太太李遠榕。
對於20年前離開北京中央音樂學院來香港的決定是否正確，在快要滿72歲的二胡演奏家、教育家王國潼心中，從來都不是一個問題。
在香港演藝學院擔任中樂系主任的13年間，他不僅讓中樂的教學體制日漸完善，完成了近十萬字的《中樂教學法》，更不忘精進個人的二胡曲目創作和演奏，先後在本地及海外舉辦音樂會和講學100餘場次，更出版二胡獨奏CD專輯30多張，把二胡音樂從象牙塔尖重新帶回民眾間。 ■ 文、攝（部分）：香港文匯報記者 梁小島
今年上半年，王國潼在香港的二胡音樂演出顯得頗為頻繁：2月中擔任了兒子王憓在文化中心舉辦的二胡獨奏音樂會演奏嘉賓，4月初與香港中樂團樂隊合作，5月則先後主持和舉辦了國際創價學會的二胡講座音樂會和香港二胡藝術中心的《觀音菩薩與德蘭修女同行——大愛慈懷音樂會》，上座率竟越來越高。「觀眾老看我的音樂會也會疲倦，所以要盡量地把二胡和其他主題和樂器綜合起來。」王國潼一副北方人直挺而高大的骨架，走起路來大步流星，一不留神，便把愛與人聊天的太太甩得十幾米遠。
音樂會促生新作品
這是王國潼自2004年榮休後的第六年，但他的腳步從未放緩過。去年適逢他的母校中央音樂學院70周年院慶，在闊別近20年後，他以一場「王國潼從教五十周年二胡音樂會」震驚在場的民樂界行家。有專家在之後舉辦的「王國潼二胡藝術學術研討會」上發文，表示這位70多歲「高齡」藝術家的爐火純青的演奏造詣，令他重新理解了什麼是二胡演奏的「難度」，即不單只是在技巧上追求新鮮刺激，而從聲音、運弓的節奏、隨心所欲的起始和收束上的「多元化」的「難度」。
「在內地，60歲上下的演奏家就很少上台了，甚至他們的講座都是讓自己的學生做示範。」王國潼的太太、歌唱家李遠榕在旁說道。為此，在研討會上還有人專門談論王國潼當年離開北京對他藝術生涯的影響。「如果留在北京，無非就是做官。」1991年王國潼獲准到香港任職之前，已是中央音樂學院民樂系主任，甚至文化部人事部門已正式通知他為中國音樂學院的院長，但被他婉言謝絕，「做院長要顧及太多的人事關係，我確實沒有這個能力。」王國潼很坦誠的說。
王國潼不到10歲開始自學二胡，16歲考入中央音樂學院少年班，成為全班唯一學民樂的學生。1960年，21歲的他受到趙渢院長的破格提拔，提前畢業留校，成為民樂系的二胡教師。第二年，他就編寫出了《二胡音階練習》、《二胡快弓練習》、《二胡指法技巧練習》等一批教材。在1983年擔任該系系主任之前，他曾被調到中國廣播民族樂團擔任樂隊首席和藝術指導，長達11年。
「90年代我在香港的音樂會機會比在內地多，這樣才促使我不斷的寫出新作品，令演出曲目得到更新。」
視劉天華為偶像
他意識到由於歷史原因，在香港西樂的地位始終勝於中樂，他希望能做好中樂的普及，讓民眾喜歡和接受。因此他改編及取用廣東的粵劇《帝女花》的主題音樂，甚至用二胡重新演繹一批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懷舊金曲《花非花》、《情人的眼淚》、《教我如何不想他》等，「這在內地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一個音樂學院的教授怎麼能夠拉奏流行曲《情人的眼淚》？」
他以中央音樂學院的管理方法，根據香港的實際情況，在演藝學院中樂系的課程中，加設了樂隊排練課，並邀請專家參與講座，讓知名指揮家來校排練演出。後來報考該系的學生也越來越多。
他的第一位二胡導師是著名的二胡教授陳振鐸先生，後者又是民樂宗師劉天華的直傳弟子，這讓王國潼對劉天華的二胡曲以及國樂的改進有了很深的理解，並將他視之為終身效仿的偶像。「劉天華37歲不幸染上猩紅熱去世，走得太突然，沒有來得及整理自己的作品，特別可惜。我在65歲退休後就深深感到應該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的經驗留下來。」2005年，香港怡思有限公司出版了他的《劉天華二胡曲—王國潼演奏譜及其詮釋》，2007年由香港二胡藝術中心出版其修訂版，還出版了《廣東音樂二胡曲集》等。
「我把劉天華、阿炳的二胡曲，整理得很詳細，將演奏的弓法、指法、滑音、裝飾音等等，做了詳盡的標注，讓人看了譜子就能很好掌握。我還對每首二胡曲做了詮釋，它的時代背景、樂曲的理解、結構、內容分析，都先後出版。我把自己的作品也整理得好好的，還錄了CD和DVD。」
他發現香港有書店將他的傳記定價98元、文集80元，他覺得太貴了，「後來我建議他們最後將傳記定為80元，文集60元。推廣中國文化，做不到佛教書籍那樣擺在街上隨便自取，但我已經盡力。」充分表現出他對二胡藝術的無私奉獻精神。
執著二胡事業
但在香港也並非一帆風順。1999年底，有本地學生家長懷疑王國潼為內地學生積極申請來港學費獎學金，有收取賄賂的嫌疑，向香港廉政公署投訴，令他捲入了一場長達2年的官非。面對莫須有的污名，他採取「心中無愧不怕鬼敲門」的態度，反而更加投入二胡教材的編寫中，忘卻塵世的紛爭。在這期間，他與兒子王憓合作編寫了8本書，包括《二胡入門》（1至4冊）、《二胡金曲集》（上、中、下冊）等，最後污名被撤銷，「它鍛煉了我的意志，使我更加堅強。從這層意義上看，我應當以德報怨，感謝那些存心不良的人為我提供了鍛煉意志和提高知名度的大好機會。」
去年底，中央電視台音樂頻道為王國潼在香港製作了一期《音樂人生》節目，他被導演要求，慢慢穿過灣仔的一條喧鬧的街市，雖然這讓他感覺有點怪怪的，「可能他們想表達，在香港這樣一座喧囂的都市中，我對中樂的堅持吧！」他的兒子王憓也是出色的二胡演奏家，「不過他的音樂視野比我更廣，常與流行樂手合作，更貼近年輕人。」王國潼對自己的角色想得很清楚，「就是要做承傳工作，讓我的經驗保留下來。這個特別需要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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