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人的感覺很奇怪,有時甚至分不開青紅皂白,日久生情便是了。
薩達姆是不是個暴君,答案是否還需深究?不重要。見到多年來風光的他頸項上套上了粗繩圈,死後嘴角掛血,又想到他被捕時鬍子掛面,襤褸不似人形的模樣,人們又總起了憐憫之心,特別是對於不了解實情,未歷其國其境未受其苦的他者來說,同情心沒有太大障礙。
卡扎菲亦如是。我聽聞他被殺的消息時身在意大利羅馬;卡扎菲的最後歲月曾到訪意大利,死訊帶來的震撼亦相對地大,媒體報道不絕於耳,反倒是我們這批亞洲遊人當作是血腥故事來傳述,繪形繪聲。網上的中文回應者表示難過,感到這是暴民的行為,然後又提到他生前曾經如何愛慕過前美國國務卿賴斯,一於當作名人版報道處理。
或許非理性真的是佔據了我們的潛意識,耳濡目染者都是朋友了,熟悉的面孔如此在暴力中死去都會惹來聲聲嘆息,是否罪大惡極或罪有應得都不曾深究了。也有人站起來說卡扎菲的生命如此快速地結束是便宜了他,應該要漫長審訊,奪去他一切的尊嚴。我們這些「外人」你一言我一語,不過當自己是世界政治鬧劇的觀眾,說話無須付上責任。
但倫理就是這樣造成的?怎樣的行為就有怎樣的暴力和下場?事先張揚的暴君和結局,一齣一齣地活演下來了,是人民在導演?是有利害考慮的組織在導演?還是像我們這些想當然的甚至非理性的外人?集體編導,集體行動,集體觀看那些在暴烈中消失的暴君;集體歡呼,集體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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