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妮卡
深秋黃昏的赤柱酒吧街,金黃色斜陽灑滿一地,微風吹拂。啤酒一杯在手,遠眺美利樓和卜公碼頭,疑幻疑真;海上船蹤點點,似遠似近。
醉眼看世界,總是美不勝收。
喜歡光顧酒吧,始於派駐英國工作的歲月。辦事處設在倫敦唐人街,十字路口的酒館(英國人叫酒館pub,不叫酒吧bar)名稱「皇帝的頭」(King,s Head),每逢周五黃昏,酒館內外擠滿下班一族,酒瓶擲遍一地。
記得某年英國足球隊贏取歐洲杯出戰權,剛巧經過「皇帝的頭」,酒館內正狂歡慶祝,突然遭一名醉漢衝出來擁抱,弄得滿臉口水鼻涕。
全英酒館逾六萬間,傳統的酒館最能代表英國文化。有人說,沒去過酒館喝上兩杯,等於沒去過英國。百年酒館的屋頂架置橡木橫樑,冬天的壁爐紅火跳躍。館裡沒有侍者,顧客要自己排隊買酒;從排隊的那一刻起,英人放下了冷漠的虛假面具,主動和陌生人搭訕。談天氣和足球;擲飛鏢,輸了付酒錢。
酒館是英國人社交活動場所。房地產買賣廣告經常有這樣的句子描述;「此屋鄰近酒館」,屋價自會提升。我居住倫敦北部郊區,附近有一酒館名「橙樹」,面對柳樹低垂的平湖,湖邊草地擺放木製桌椅。夏日中午,我喜歡來這裡曬太陽喝啤酒,欣賞湖上小天鵝戲水。
日前收看BBC電視Lifestyle節目,介紹英國火車站沿途酒館,各具特色。有些車站早已廢棄,但百年酒館仍在;陳舊的紅地毯,掛在牆壁的銅酒壺欲墜,褪色的照片恍如隔世。
從赤柱酒吧街聯想起英國酒館,的確有點恍如隔世了。
寫此文時,正聽罷古琴《酒狂》一曲。琴聲噹噹,像醉酒者身體左搖右擺,飄飄欲飛地站不穩步。《酒》作者是魏晉南北朝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他吃了LSD(迷幻藥),穿了see-through(透視裝),醉醺醺下寫了此曲,千古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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