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新加坡有一位「國寶」,是華人文化圈所熟悉的,他叫潘受。
潘受的簡歷,與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中國文人一樣,是與時代共命運,一起受煎熬、受磨折的,他拚命地掙扎過、抗爭過,他與那個年代的同齡人一樣,一生追求正義、嚮往光明——
一九三七年抗戰烽火起,潘受遠赴新加坡,任「南洋華僑籌賑祖國難民總會」(主席陳嘉庚)主任秘書。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輾轉到陪都重慶暫避難。勝利後再返新加坡。一九五三年參加籌辦南洋大學,任南大執行委員會委員、秘書長。
新加坡早年的南洋大學,是東南亞高等教育的一盞明燈,繼往開來,重視德育、智育,培育不少人才和社會精英。
潘受對新加坡文教事業貢獻厥偉,一直以來、並沒有受到他生活的社會和國家的認同,反而一直被排擠。可以說,他不過是一個邊緣人而已。長年來他連一個正式身份也沒有。他的新加坡國籍也是在晚年才正式被確認的。
不管怎樣,他的輝煌業績在那裡,恁地是誰,也沒法抹殺。他是首先受到外國人的嘉獎,才被自己國家肯定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潘受在新加坡華人社會聲名鵲起。以下是晚年簡單的紀錄——
一九八五年獲巴黎大皇宮「法國藝術沙龍」金盾獎;
一九八六年獲新加坡文化獎;
一九九一年獲法國最高文學藝術勳章;
一九九四年獲新加坡政府最高勳績獎章;
一九九五年新加坡政府宣布為「國寶」;
一九九五年出版《潘受詩書回顧》;
一九九七年獲亞細安文化獎;
一九九八年南洋理工大學頒名譽文學博士榮銜;
一九九八年任中國福建泉州黎明大學榮譽校長;
一九九九年逝世。
從以上潘受逝世前的十三年間年表可知,潘受幹了大半世紀的事業,才在世人面前浮出水面。
在一九八五年法國人頒給大獎狀之前,潘受在新加坡國內並沒有受到應有重視,也沒有獲頒授任何大獎狀。
如果沒有一九九一年獲法國政府頒給的文學藝術勳章,此後,潘受肯定不會在自己國家獲得那麼崇高的榮譽。
無他,這是「外銷轉內銷」的典型例子。新加坡畢竟是一個華人社會!
即使這樣,潘受逝世後,十三年過去了,連一個紀念館也沒有。
這也要怪他的不肖兒子,在他逝世後,他的兒子把他的寓所——「海外廬」,及他的所有墨寶連同他收藏的字畫賣掉。可笑的是,他兒子是一個收入豐厚的醫生。
但是政府及民間為什麼不搶救?我是一直為此忿忿不平。
三年前,我向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高級研究所所長潘國駒兄提出籌建潘受紀念館的設想。
我跟潘國駒兄說,新加坡連一個潘受紀念館也沒有,太不像話了。潘兄為之頷首認同。
三年後,潘國駒兄來函,說在我的建議下,他正籌備一個名為「潘受百年紀念研討會」,他要我代邀請幾名內地藝術家和學者赴會,我一口答應。上月三十一日,「潘受百年紀念研討會暨展覽」在新加坡舉辦。
(「潘受百年紀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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