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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展手冊上是黃新波的版畫作品《月夜棒棰島》。
正逢香港回歸十五周年之際,上周舉辦的名為「無浪城市——香港獨立影像展」(Hong Kong No Wave)在上海閉幕,這次影展是在香港「影意志」和上海外灘美術館以及迷影網的支持下完成的。
本次影展的標題「無浪城市」挪用自華裔導演李孟熙的同名電影,但是其含義則是指涉香港上海這兩座城市,在大眾眼中它們似乎都是歌舞昇平、無風無浪的商業都會,但這樣的巨大形象卻把日常的社會生活掩蓋了起來,市民的活力和訴求才是推動都市日常運轉的原動力。正如影展手冊的題圖,黃新波先生七十年代的版畫作品《月夜棒棰島》,風平浪靜之下,是生猛魚蝦的自由游曳。 ■文:本南丹蒂
「No Wave」並非應和音樂中的「no wave」流派,也不是想歸納出新浪潮之後的一股新的電影潮流。它既是「not a wave 」,也是「No! Wave」。浪潮這樣的群體性的電影運動在上個世紀都已蕩平,如今電影運動很難再以如此聲勢浩大的集體狀態呼嘯來去,但是浪潮的記憶仍在,那些拒絕被工業化、體制化的浪花卻此起彼伏。它們彼此呼應,倒也是波光粼粼的另一派獨立電影的風光。
香港的流行文化向來是內地這邊接觸香港的首要來源。這次影展在每次開場之前,都會播放一些香港的流行樂,從Beyond到達明一派,這些耳熟能詳的歌曲組接起來,卻能將它們從靡靡情歌中抽離開,隱隱地折射出香港的社會心聲。同樣,香港電影作為大家最為熟悉的電影範疇,這次展映的影片在某種程度上能起到某種本雅明稱之曰「震撼」的效果。
比如劉成漢導演的《香港皇家警察的最後一夜之一體兩旗》,菲林拍攝的效果和眾多我們熟悉的港片橋段和面孔,使它成為這次影展質感上與我們最喜愛的那批港片最為接近的影片。然而,它所涉及到的眾多影響香港歷史的事件,卻是一般港片絕少提到的。恰恰因為這點,它好似港片的毛坯房,直截了當地展示出這些歷史事件與港人心理之間的關係。那些隱於《無間道》、《天若有情》之中的情感結構豁然與歷史聯繫起來了,情感結構的由來也因此得以明說。
在這樣的歷史社會議題上,那些我們倒背如流的香港電影名字似乎再一次被陌生化了,這種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應」通過這批和社會議題緊密相連的獨立影像,讓觀眾們觀看港片時有了一種新的目光、另一種出發點。
香港影像的所指
香港對內地來說,一來被視為購物天堂,二來則承載著千萬人的社會希冀。因此打破表面的神話,讓內地的觀眾更加直面香港的日常社會,則能建立起更多的溝通與對話。
香港的獨立電影除了散見於盜版DVD外,幾乎很少現身內地的影展,更別提集體亮相了。當然這樣的狀況一部分原因也在這些香港獨立電影本身。它們更多的是直接面向香港本地的觀眾,他們以工業體制內的電影無可比擬的鋒利和直接,展現著香港日常的政治與情感。這點對於向外傳播當然大大的不利,但恰恰是這種內部循環的方式卻特別值得借鑒。這次影展一方面是指向香港,而另一方面則指向上海本地,指向上海作為一座城市、歷史上的電影重鎮,現今的影像生產卻變得如此的疲軟。
香港的這批獨立電影多和社會問題、社會運動相關。像張虹的作品大多都以直接電影的方式,冷靜地記錄社會事件或者公共機構。而崔允信的作品則以大理石小人物的多線敘事,勾勒出香港的社會症狀與港人的情感心態。就連麥海珊的實驗性散文電影《唱盤上的單行道》,也在看似文藝獨白的狀況下,講述著皇后碼頭、天星碼頭、美孚新h的故事。
這次影展一直強調香港不是作為「一國兩制」下奧運會上的一個行政地區,而是作為一座城市,它自身生產的影像。它們並不過多地奢求國際的文化認同,而是恪盡職守於本地的公民意識。這點恰恰是內地獨立電影缺少的一種特質。並非說內地的獨立電影不好,它們有著自己的堅持和鋒利,但是在個人詩性的大張旗鼓之下,電影這個媒介本身特含的大眾溝通性、對話性卻極度萎縮。這不是孰優孰劣的爭執,卻是需要齊頭並進的努力。
香港這批獨立電影這樣的文藝創作和流通方式,對於公民的社群建設極為有效,就像在互聯網時代個人移動終端遍佈的今天,電影院或者影展的集體觀影形式本身或許就暗含著寶貴的社群建設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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