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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淑賢
早上出門，聞到一陣香水味。起初以為是哪家的妙齡女兒初試香水，但香氣很淡，只像古龍水而已。後來有天真相大白，原來是對面一個三口之家的男戶主，擦男裝古龍水。
我怎麼知道？因為有一天，我比一般早出門，等電梯時，他出來了，整個走廊、然後整個電梯廂，突然充滿古龍水氣味。但別以為他是佐治古尼那種型男，只是個五十多歲、開始禿頭的普通上班族而已。我們出出入入，常碰見他的夫人和廿多歲的女兒，一家三口都是白領，很斯文安靜。奇怪的是，他太太和女兒都聞不出有擦香水，獨是爸爸好此道。
首先想到的是他或自覺夏天大汗，先下手為強，擦點古龍水當保險。我覺得這可能性蠻高，因為冬天碰見他，倒是沒了這種香氣。不過也可能跟體味無關，純是一種成長的烙印，比如中學時可能有洋老師教過，男人也該注意儀容，包括照顧嗅覺的美。芬芳，也是國人儒雅之道；君子與香草，也扯得上關係吧。
香港女孩似乎都不大擦香水。我沒做過科學查證，不過我覺得是因為反面教材見得多，例如我第一次體驗到香水之「臭」，是十多歲時，有次在某寫字樓大堂等電梯。門一開，有個金髮大眼的洋女人出來，香水濃得叫幾個等電梯的人馬上咳起來。經過這一幕，還敢擦香水？
其實這對香水是不公平的。優質的香水，用得好的話，真會令人驚艷。問題是香水是侵略性的：女子化妝不好看，你別看就是了，但香水卻逃不了，特別是困在電梯裡，碰上用得劣的香氣，混合眾人汗臭，真想打人。驚艷不成，變了驚嚇。
我生平第一瓶香水，是個澳洲來的老闆送的，那時年紀小，高興地收了，沒甚麼特別的聯想。牌子記得是香奈兒的Allure剛出來的時候，有很濃的花香。後來才知道有香奈兒No.5這經典香氣，也試過Paul Smith的淡香古龍水，不過都只是晚間宴會時用一點。早年那個洋女人帶來的驚嚇，實在很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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