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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國森
每年到了這個公開試放榜的時候，城中考生和家長都有好一段日子飽受煎熬，倒有點似法庭上被告等候法官宣判是否有罪那樣。今年情況比較特別，是新舊制交接的一年。舊制最後一屆日校中七，與新制第一屆高中三的畢業生各自按不同途徑考入大學。
新的三三四制因為大學三改四而將中學改為六年，舊的英式五二三制成為歷史。新制的其中一個好處是將舊的中五會考和中七高考合而為一，據說可以減輕公開試的壓力。受刑一次，總比兩次易捱。然而，好處亦成為壞處，有意見認為學生感受到更大壓力。因為新的高中文憑試一試兩用，「一試定生死」，既是中學畢業試，也是大學入學試。過去中五會考除了是畢業試之外，還是中七高考的一場熱身賽。現在一上場就是「生死戰」了。
這個說法亦有道理，不過還未全面。過去力有不逮的學生只要捱到中五，因為舊中學會考的要求相對低，還有少許奮鬥掙扎的動機。現在大家都要被迫讀到中六，所有科目都無可避免要教得更多、教得更深，追不上的同學面對殘酷的現實，就只有更絕望了。
其次是新的必修科通識教育，佔用了大量學習時間，當然令其他主要科目的教學更緊迫。現時香港中學生要入大學，明令規定中、英、數、通識四科都要合格（新術語是二級以上，一級則是不合格），這個苛刻的要求舉世所無。而許多大學已察覺這個新科目設計有問題，表明不會重視其成績，但求合格就可以，其他重要科卻會自行「加權」，即是如理科生的物理、化學會加大比重，文科生的歷史、地理亦然。
香港社會還有一個風俗習慣令中學生在公開考試的壓力加大，那就是將過去的中五會考當作中學畢業試來看待。如果會考沒有五科合格，僱主基本上不當你曾經中學畢業，這跟早已實行三三四制的中國大陸和台灣不同。海峽兩岸的高中畢業生如果不打算升大學，可以不理會高考，完成校內的畢業試就是。
若是美國，那就更輕鬆。不單止決定不升大學的學生不必考公開試，只有重點大學才要求考生有公開試的成績，水平較低的大學也不怎麼爭取優異生，接受學生單憑中學成績報讀。又是取消了公開試的壓力。
結果怎樣？學生沒有讀書壓力、考試壓力，但是近年越來越多美國教育工作者警告，許多大學新生的英文和數學水平之低，已不足以應付大學課程的基本需要。學生需要靠語文來看書聽課，以及表達自己的意見和想法，語文能力不濟，學習自然有困難。至於數學，則是許多科目不可缺少的學習工具。
香港人經常羨慕英美等地學生功課壓力低，不似大中華圈學生那麼悽慘，恐怕看得片面了些。如果從外國人的視角看中國人的教育觀念和現況，或者可以多一點啟發。幾年前看過一部英國電視台跑到台灣攝製的紀錄片，記者比較了英國和台灣的情況，節目主持人其中一個結論是：台灣的經濟情況令到社會有共識，不可以容許學校向社會輸出太多學業成績差劣的畢業生；英國則相對富裕，可以承受更多中學畢業的半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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