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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娟
朋友神通廣大，找來一盒絕版粵語片《危險十七歲》的錄影帶。我知道這是國語片女星杜娟參演過的寥寥幾部粵語片之一，之前一直無緣親睹，今回有幸，總算補足了記憶拼圖裡缺少的一塊。《危險十七歲》的女主角是1968年「香港玉女」冠軍李坤儀，杜娟只是戲份並不重要的配角。她飾演胡楓的姐姐，遭負心漢鄭少秋始亂終棄；她傷心欲絕，企圖自盡，幸好被人所救……現實中的杜娟，當然沒有那麼幸運，我們現在提起杜娟，必然將她與前輩林黛、莫愁、丁皓、李婷、樂蒂相提並論，她們都因為各種理由，選擇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讓人無限惋惜。
回顧杜娟短短27年的人生，大約有超過三分之一時間貢獻在幕前。她的外形具有非常濃烈的自我風格─鬈曲的長髮、飛揚的雙眉、粗黑的眼線配合淺笑梨渦，這種前衛形象在當時保守的香港社會非常罕見，可說是走在時代之先，因此贏得「野女郎」的外號。而在杜娟演藝生涯最璀璨的邵氏時期，她簡直就像一條變色龍，可以是《紅樓夢》的慧婢紫鵑、《山歌姻緣》對歌招親的村姑，也可以是《第二春》任性的女兒，宜古宜今，動靜皆宜，她的自信與鋒芒，配襯起李麗華、林黛、樂蒂等天王巨星都毫不遜色，連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獎也成為她囊中之物，聲勢堪稱一時無兩。
致命的情傷
眼看只差一步就要晉身一線女星的行列，一段不幸的婚姻斷送了杜娟光明的前途，隨之而來有關杜娟的一切，都是負面新聞。或者是做慣了演員，杜娟天真地以為人生就像一個隨時可以修改的劇本，差劣的情節可以抹掉重來，於是她剪短了長髮，放下身段接拍了幾部粵語片，卻不知一切早已今非昔比。她後來重返邵氏，連做正派或者女主角的機會也得不到。《危險十七歲》正是攝製於杜娟自殺身亡的前一年，黯淡的化妝，淺淺的雙眉，即使操著一口流利粵語，仍然宛如行屍走肉，毫無神采，與我印象中的「野女郎」實在無法合二為一，令人不忍卒睹。她就是那時候開始喪失對未來的希望，終於生無可戀嗎？
人生有無數的可能性，無論我有多麼喜歡杜娟，我還是不認同她選擇的結局。杜娟的遺書條理分明，把身後事交代得清清楚楚，或者，她真的視人生為一場賭博，即使手裡拿著一副爛得不能再爛的牌，仍然堅持押下所有賭注，直到最後一枚籌碼都輸光了，才捨得離場。正是這種任性，讓杜娟過早嘗遍人生的甜酸苦辣，也讓她比別人提早走完她的人生。無論再過多少年，能夠台上台下都擔當得起「野女郎」之名的，不會再有別人，就只有杜娟。 ■文：沙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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