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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的魚》
年事漸長,雖然還是喜歡找些青春勇猛的實驗小演出來看,但每次碰上能量散渙、演出者動作隨意散漫的演出,總是頭痛。在這裡,「頭痛」並不是文學比喻,而是切切實實的頭痛。反過來說,碰上表演者動作精準的演出,就算經過了一天辛勞的工作,也會令人愈看愈精神。好的演出能醫百病,其中包括頭痛。筆者最近走運,先後看了兩個「令人愈看愈精神」的演出,它們分別是日本資深舞蹈編舞家桂勘(Katsura Kan)的《好奇的魚》以及香港兆基創意書院應屆畢業生李仲希的《籠物》。就這兩個作品來說,創作人一老一少,但演出都精準無比,令人賞心悅目。
《好奇的魚》以日本五十年代的水俁公害為題材,最早發表於2001年美國的「三藩市舞蹈節」。水俁即水俁病,乃日語,該病成因為汞中毒(即水銀中毒)。由於1956年左右日本熊本縣水俁市附近發生了汞中毒事件,水俁病因此得名。至於今次演出的《好奇的魚》,則是香港首個亞洲舞蹈交流協作演出,在桂勘的領導下,多位來自東京、香港、吉隆坡、首爾與陝西的新進與資深演出者,聚首一堂,把一場五十年的日本生態災難帶回當下,跟更衰貼的時代對話。
舉重若輕
《好奇的魚》主要分為三部分:(一)來自東京、香港、吉隆坡、首爾與陝西五地的群舞部分;(二)桂勘的獨舞部份;(三)結局。儘管十位表演者背景各異,但總的來說,《好奇的魚》的演出者,仍以舞蹈訓練出身者為多數。由於桂勘的作品,強調演出空間調度、形體動作以及時間節奏的精準,相比之下,像莫穎詩與吳偉碩等對舞蹈有一定涉獵的「劇場演員」,都顯得不夠精準了,加上牛棚劇場中央那兩根柱的命定障礙,不時更險象環生。
話雖如此,《好奇的魚》中的一眾演出者,在桂勘的領導下,大多能夠內斂而精準地傳情達意。與此同時,也看得出桂勘能夠充分拿捏舞蹈與戲劇訓練出身的演員之間的差異,一則為人盡其才,二則為演出的節奏本身帶來了有趣的變化。
最後,不得不提的是,桂勘自己獨挑大樑的獨舞部分。若果《好奇的魚》中群舞之美,在於個體間精準的協調;桂勘的獨舞則可謂舉重若輕,動作與節奏精準,一舉手一投足都注滿張力,沒有不必要的動作與元素,可謂神級。
青春有火
若果《好奇的魚》精準,是因為日子有功,《籠物》精準,則大概因為「得天獨厚」。當然,與桂勘相比,李仲希的火喉自然不能同日而語。事實上,《籠物》中不乏青春哀愁的濫調。但可幸的是,大概是因為平日訓練有素,兆基創意書院又為學生提供了很好的學習與創作環境,在《籠物》中,看得出這群青春勇猛的創作人,對不同的創作技巧都有一定之把握,且不乏想像力。以其中一場自吻手臂者的群戲為例,很明顯,「自吻手臂」代表了自戀,本是濫到不可再濫的意象。但有趣的是,創作人卻有能耐將幾近濫調的意象,轉化為一場滑稽的荒誕格鬥,令人莞爾。
更重要的是,《籠物》並沒有淪為技巧雜架攤,創作人有火、真誠、有話要說。否則某些幾近濫調的青春哀愁場口(例如人肉饗宴那一場,便有明顯的母女情仇的指涉),便會顯得虛假,難以動人。
而且,從《籠物》的整體表現,看得出創作人對每一個細節都深思熟慮,作品的內容或許並不深刻,表現也不算完美,但他們在創作態度上卻是成熟的。
據說,演出的幾位主創人與演員將赴海外繼續升學。但願他/她們能夠繼續堅持創作,讓我城有火,迸發出更強勁的想像力。 ■文:小西 (本欄隔周見報,由本地知名評論人小西與梁偉詩輪流執筆,帶來關於舞台的熱辣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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