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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銓。攝：梁小島
「中國人太急躁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十年太長，五年也太慢，這種心態下，如何打造不是曇花一現的高級品牌呢？」有「鬼才」、「品牌醫生」之稱的香港新一代品牌設計師李永銓，在剛出版的繁體字書《消費森林X 品牌再生》裡，通過講述跨越眾多領域的設計故事，給出了他的答案。
梁文道在序言中評價說，這本書是「切中時弊的警號」。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梁小島
李永銓面對的現實處境是，亞洲地區的古老企業品牌，前三位都來自日本，歷史最悠久的大阪建設公司「金剛組」，成立於1千4百年前的飛鳥時代。「日本超過200年以上歷史的企業有3千1百多家，歐洲方面，德國上百年的老店最多，但超過2百年的也不過8千多家。而中國呢？恐怕也就只有5家，最老的六必居才到明朝嘉靖年。」但中國的歷史延綿5千年，這是一個很大的危機，卻極少有人留意。
「品牌絕對代表當代的文化指標，但我們只有今日，只有不斷向明天發展，卻沒有昨天，我覺得這是所有人都應該去反思的。」
李永銓個頭不高，敦實，戶外運動中，他最喜歡開賽車，那是一種需要高度專注，並讓腎上腺素持續升高的娛樂。看過一張他早年的肖像照，黑衣、嚴肅，有現在文藝青年所缺乏的沉著。相比之下，現在那副大得誇張的圓框黑膠眼鏡，則顯得喜感，也淘氣得多。年齡、成功和不間斷地反思，為他帶來了更大的從容。
從理工大學設計科畢業，設計師這個職業是他在燈火闌珊處的驀然回首。從文化線記者、電影美術指導，在回到設計，他的入手點是海報設計。
上世紀80、90年代，香港中產階級開始穩固形成，品牌也漸漸得到追逐與身份定位。李永銓發現，品牌設計能影響海報所達到不了的消費群體，於是毅然投身品牌打造。
「香港絕對是一個消費城市，光飯店就有1萬3千多間，這裡也是品牌消費的中心地。」他用森林做比喻，「好像在一個浩瀚的森林裡，有大樹、小樹、小花小草，充斥著不同種類的動植物。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動植物會消失，同時又有不同的動植物誕生。我就是裡面的農夫，除草、開墾，甚至將一些瀕臨滅絕的物種拯救過來。」外界則稱他為「品牌醫生」，與客戶交流分析，再對症下藥。
讓品牌起死回生
書裡提到了一個中國女性內衣品牌起死回生的案例。一間前身專為外國一線品牌生產內衣，只做外單的內地工廠，企業發展自設品牌尋求轉型，但在打開零售市場時遇到瓶頸。他們找來李永銓幫他們重新設計商標，李永銓卻發現問題出在品牌的名字和市場定位上，前者缺乏個性，後者缺乏優越感。通過親身考察和網絡調查，他建議讓品牌只鎖定在少女群體，又發現她們的生活以傳遞和分享各種資訊為主要特點。除此之外，他還每年邀請一位國外平面設計師合作，為產品設計包裝和個性圖案。這就是我們現在在各大商場看到的、時尚味十足的「bla bla bra」。
「與客戶做分析，看問題出在哪裡，然後提出解決方案，確實和醫生的職能很相似。」李永銓說，「但是，有時候也有醫不到的情況，比如和客戶的觀點南轅北轍，溝通又沒有效果，我就不會接下。」
如果成功拯救品牌，對企業來說，是上了軌道的第一步，往後要如何延續，企業精神如何承傳，他也預測不到，「但我覺得，這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公民責任。我們是一間商業機構，但除了生存，也需要多一份責任，讓老品牌能健康生存下去。有這個心態，所做的事情就不只是商業。」
這幾年李永銓的事業重心，愈來愈向老品牌傾斜，他希望首先改變內地和香港的老品牌，讓他們適應新的市場環境。在《消費森林》中提到了創始於1881年光緒年間、後於50年代搬來香港的「英記茶莊」，以及建立於1955年的「上海表」。李永銓詳細了解茶葉產品的不同市場定位，在設計包裝上，跳出常見的中國傳統水墨畫圖案的框框，採用體現山水意境的簡化圖像，令產品視覺形象充滿現代感，一下子吸引年輕人的注意。
他對「上海表」的品牌改造過程也交代得頗為坦率，除了在手錶外包裝、表盤設計上做巨大提升和改變外，他也通過策劃邀請歐洲頂級鐘錶設計師的加入、參加歷史悠久的歐洲著名拍賣公司邦瀚斯的拍賣會，將原來只賣幾萬人民幣的國產手錶，提升至50萬人民幣的奢侈品位置。這也見證了他對市場準確的判斷和估摸的能力。
「我因為讀書、工作去過很多地方，東方到西方，又到東方。我家人常說，離開中國國土的華人，真是對中國有特別的感情。」他對中國現、當代史興趣尤濃，廣泛閱讀和與內地客戶的交流心得，也寫進了他的新書裡，作為他講述每個設計案例的環境和時代背景。這一部分的文字，能看出他對全球和區域性的經濟的深入了解。談話中，他還會時常舉出各種數字來說明問題。「用數字說話，說明我是有依據，是理性的，這是商業社會的訓練和要求。」
但李永銓把他的「瘋狂」和「野孩子」的一面，保留在他的海報設計裡。他剛剛設計一組以毛澤東頭像為主題的系列海報，作為當代波普藝術作品，不久後將在本地畫廊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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