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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女作家來談女性寫作,本身就有些曖昧不明。9月6日的上海外灘源,南蘇州路上的一家美術館,英國作家A.S.拜厄特與中國作家王安憶應英國文化處之邀,在這裡進行題為「當代女性寫作——中國與英國」的對話。
王安憶已經拋開了年輕時對女性標籤的反感,她在漫長並很快就抵達聲名的寫作道路上,似乎在逐步擺脫女性主義的陰影,最後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她在對話中坦言,一開始能接受「女作家」的稱謂,覺得作家和作家之間不應該有性別區別,但現在,可以慢慢地接受這個命名了。她認為,男女的差異肯定存在,但不是一較高下的關係,女作家對男作家來說有不可替代的部分,她們感情更充沛,即便是寫歷史,也寫得非常細膩,深入內心。男人的世界太大,他們有野心,有很多的事要做,而女作家要做的事,就是寫出她的感情。她說「我自己覺得很幸運,我是一個女作家。」
如果說,作為流淌著革命血液,卻始終承受著性別壓力的一代人,王安憶或許在自我勸誡的道路上最終達成了妥協,那麼出身貴族與學者家庭,在牛津、劍橋接受了高等教育,又有著小說家、詩人、大學教授和女爵士頭銜的拜厄特對女性寫作的看法則更為傳統。隨著十九世紀小說地位的提升,英國文學史「偉大的名字」裡增加了不少女人,她們,從奧斯汀、勃朗特到現在的萊辛、默多克,無一例外都是最優秀的小說家。沿著女性寫作的傳統路子走下去,也是一條陽關大道,更何況這個國家還設立了一個專為女作家頒布的「桔子獎」(雖然因為暗含了性別歧視而顯得有些違法)。當自己所屬的一種傳統——在英國是女性寫作,可以被引以為傲時,這確實可以讓拜厄特輕描淡寫的說,要想當一個好的女作家,必須先得是一個好作家,「女」字不那麼重要。
在對談中,有讀者提問兩位作家的寫作歷程,對於自己的個人寫作生涯,拜厄特說,她從來沒想過做別的事,「從我讀完第一本書後我就決定要當作家。在劍橋大學我學的是英語,所以要想當作家,壓力是很大的。其實在整個大學階段,我都在寫小說,包括上課的時候,但我從來沒敢給別人看過。有一次老師說『你用不著把筆記做得這麼詳細』,實際上我是在寫小說。開始寫作的時候,我是個24歲的小女人,但自己覺得已經是一個老女人了。當時帶一個很小的孩子,似乎覺得有豐富的人生經驗了,覺得自己可以開始寫作--把我的經驗寫出來。」
在王安憶看來,如何從寫自己的經驗,到進行虛構,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這意味著你是否能從寫作愛好者轉變成一個職業作家。與拜厄特一樣,她最初寫作,也是因為心裡面有很多感情需要抒發,有很多故事要說,都跟自己的經歷有關。但是要成為一個職業作家,這顯然是不夠的,寫作的重點會從一開始的宣洩、表達,變成了想要創造一個故事,而不僅僅是寫自己的經歷。王安憶說,這個轉折一開始比較困難,但這對於一個作家來講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關卡,「如果闖過去了,你就是一個職業作家,如果闖不過去,那麼你就是一個只寫過一兩個故事的人,非常幸運的是,」她說,「我闖過去了。」 ■文: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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