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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喬斯坦．賈德的錯。從此，荷里活電影裡那些少年冒險電影，成為了宅男與中年男人迷失與悶騷的舞台。即將於10月11日上映的《書中字有夢女神》，便是如此。 ■文：洪嘉
《書中字有夢女神》是昔日少年冒險電影的成人版。那些進入異世界的題材，如今在卡通片中仍然有著無數擁躉，尤其是在日本奇幻作品中，依然大熱。影片描述一書成名的宅男作家Calvin正面臨無法繼續寫下去的困境，偶然夢見海邊的少女，頓時靈感湧現，以少女為藍本創作出一名略有神經質的業餘畫家Ruby，更安排她與主角Calvin墮入愛河——作家自己的分身。
未幾Calvin發現自己愛上了創作出來的Ruby，然而最令人震驚的是，Ruby竟然在現實世界中出現，並且不知道自己是Calvin創作出來的人物。
逃出書世界
小說人物從書的世界進入真實世界中，那該是喬斯坦．賈德擅長的。1991年出版的哲學小說《蘇菲的世界》，便是描述14歲的蘇菲在哲學老師艾伯圖的教導下，逐漸意識到自己只是書中的一個角色，並且嘗試對抗作者，逃離書的世界。
這是挪威國寶級的作品，後來被改編成電影《Sofies verden》。電影的最後，蘇菲與艾伯圖成功逃到現實世界中，然而現實中的人卻無法看見他們。最後他們在現實中感到失望，並決定重返書世界，途中遇到其他童話故事的角色，並意識到故事的結束，並不代表書中角色也將跟著完結。
《書中字有夢女神》同樣是個逃出書世界的故事。影片中的少女Ruby從書中進入現實世界中，能吃能喝能睡能談戀愛能挑逗他人，與普通人無異，唯一的不同，是蘇菲與艾伯圖最終以自由身穿梭這個世界，而Ruby則貌似自由，實質上一舉一動仍受到Calvin的控制。
片中Calvin為了向哥哥證實Ruby真的是自己創作出來的人物，而不是臨記，於是施展打字神功，在打字機上寫下令Ruby說不同語言的句子。Calvin透過打字機及劇情的創作，讓Ruby按他的意思生活的情節，在影片的後段屢見不鮮，例如Ruby希望有個人空間時，與其他人相處甚歡時，情緒大起大落時。Calvin每一次的改寫，都叫人物（Ruby）有更大的改變。
進入書世界
書世界與現實世界，在荷里活電影中向來是關係緊密的。然而昔日卻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在八十年代的經典奇幻電影《魔域仙蹤》（Neverending Stories）裡，少年柏斯坦遇見一本名為《永不完結的故事》的書，意外被吸進書的世界中。在書世界裡的幻想王國正面臨被「虛無」吞噬的命運，而王國的女王則因為病重，無法對抗「虛無」。為了拯救王國，柏斯坦成為王國的勇士，出發尋找可以拯救女王的靈藥。
《魔域仙蹤》不但大熱，更成就了後來一連串的奇幻電影，如今的日本動漫、奇幻小說等，至今仍然描述類似的故事，如宮部美幸的《勇者傳說》，亦是描述進入異世界的歷險。說起來，愛爾蘭作家約翰．康納利（John Connolly）前作《失物之書》，亦是描述書中世界的冒險故事。
後來《魔域仙蹤》繼續開拍了兩齣續集，少年柏斯坦繼續回到幻想王國裡，與各種奇妙的幻想生物一起對抗壞蛋。
最近推出了新作的J.K.羅琳，在《哈利波特：消失的密室》裡亦有寫過類似書與現實交叉的故事。作為佛地魔分身靈之一的湯姆瑞斗的日記，能夠影響每一個在日記上寫字的人，並吸收其人精力以圖達到復活的目的。當然，在那齣電影裡，壞蛋的詭計最終敗露。而在《書中字有夢女神》裡，被創作的人則永遠都受到造物者的支配。
在電影的最後，Ruby打算與Calvin離開，於是Calvin忍心地將真相告之，並即場示範他如何控制她。於是我們在Calvin「的的嗒嗒」的打字機聲中，看到少女Ruby時而癲狂，時而碌牆，時而大叫，時而仆地，最終，在真相揭露的那刻，Calvin和Ruby的世界也將崩潰。
影片以小說人物與作者戀愛為主線，亦不可避免地加入了愛情的種種想像與限制，當中尤其描述控制慾與妒嫉最為深刻。例如Calvin利用打字機，以各種手段控制Ruby的喜怒哀樂，亦控制她與自己寸步不離。然而一旦愛情崩潰，那種控制則將變得更可怕，像最後Calvin如何操控Ruby做出種種意想不到的事情，愛情一旦失控，所造成的傷害，則不會是在打字機上打上一句：「從此，你自由了」那麼簡單。
人與物的命運操控
《書中字有夢女神》其實是另一齣電影的愛情版。由韋法路和愛瑪湯遜合演的電影《離奇過小說》（Stranger than Ficton）同樣是書世界與現實世界交叉的一齣電影。在《離奇過小說》中，所描述的並不是愛情之間的操控問題，而是命運的操控。
稅務局職員Harold某天刷牙時聽到一把女聲正在旁述自己的生活，備受困擾的他尋求心理醫生的協助，輾轉認識文學評論家朱利斯，並推定出自己是小說家Karen筆下的一名角色，最致命的是，Karen筆下的人物，大多以死亡作結。為了阻止Karen將自己推向死亡，Harold不得不用盡方法接近這位作家。
雖然愛情與人生宿命的命題截然不同，然而《書中字有夢女神》與《離奇過小說》兩者間在描述「操控」這回事並無不同：Karen操控Harold的生死，與Calvin操控Ruby的愛情，最終也要回答同一個問題——誰有權去操控另一個人，哪怕那是自己創作出來的人物？《離奇過小說》最終是書中人物因努力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Karen看見自己創作的人物活生生出現，而不再只是單純的小說角色，使她的創作心態出現了變化；《書中字有夢女神》卻是相反地，作者Calvin放棄了操控Ruby。
兩者中，《離奇過小說》是一種雙向的影響，但在《書中字有夢女神》中，那種操控仍然是單向的，只有Calvin才有可能說要操控還是不要，這也是Ruby的悲哀——當然，為了大團圓結局，我們仍然可以期待編導在一個不平等的權力關係下，賦予Ruby一個貌似自由的新生，而這若可以讓Calvin從頭來過，並且以平等的關係重新開始，那麼一切問題便得到解決了——可事實上，問題依然存在，Calvin在愛情中向來所站的位置，與自我期許的角色，可會因為Ruby不再是他的小說人物而改變？我想，大抵不會。
或許，我們可以回帶看看Calvin與前女友關係破裂的說詞：Calvin從來愛的只是自己。於是一切都明朗了。他對Ruby的種種操控與改造，有哪一項不是為了方便，或滿足自己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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