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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肉讓人體會到過年的味道。 網上圖片
王大慶
春節是春天的節日，它意味著春天即將來臨。雖然這時的天氣還很寒冷，但在涼涼融雪的氣息裡，人們往往可以冷不丁地聞到春的氣味，因為此時大自然的一切生物都在萌動著新的生機，故我們的祖先將「立春」的節氣都安排在春節左右，甚至春節當天，如1905、1924、1943、1992年立春當天就是春節。春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它象徵著萬物復甦、草木更新、億萬生靈重新煥發朝氣、開始新一輪的征程，更代表著新一輪播種和收穫季節的開始。
有一位網友寫了這樣一首祭拜春天的詩歌：「去祭拜一個拔節的春天/水仍舊碧綠/天依然湛藍/親愛的我們能否牽手一同故地流連/激情燃燒了一個冬季/就是為了這樣一個春天……」是啊，在冰天雪地漫漫寒冬孕育的希望種子，早就盼望著春暖花開的日子，當新春到來之際，自然要充滿喜悅祭拜這個盛大的節日。
祭拜春天各民族各地方有著自己不同的形式，我們蘇北一帶的人家除了在門上貼帶有「春」字的春聯外，就是用飲春酒、吃春筍、品春捲來祭拜春天了。
春酒這個詞彙現在的年輕人可能不大熟悉，上了年紀的人都了解，所謂春酒也就是臘月釀造以備春節飲用的酒。宋代朱翼中在《酒經》寫道，「抱甕冬醪，言冬月釀酒，令人抱甕速成而味薄」。這便是寫的春酒。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家鄉的人們都是自己釀春酒。春酒並不單純用糧食釀造，還必需加一些滋補藥材浸泡而成，通常我們這裡的人家喜歡用玫瑰花、薔薇花、梅花、桃花、韭菜花、枸杞子、桂圓、黑棗八種藥材用絹袋盛裝，懸掛罈中，再入米酒，封固1個月後服用。這種酒度數不高，但保健作用明顯，開罈後酒香加藥香，恨不得一口氣喝上一大碗，快快樂樂做個酒仙。
春筍一般人都熟悉，它是春天裡人們鍾情的蔬菜。其味清淡鮮嫩，營養豐富。含有豐富的植物蛋白以及鈣、磷、鐵等人體必需的營養成分和微量元素，是一種高蛋白、低脂肪、低澱粉、多粗纖維素的營養美食。吃春筍寓意著新年節節高、步步升，通常有兩種吃法，一是「焗春筍」。先將春筍順長劃一刀至筍肉，用錫紙包好，微露筍頭；再將粗鹽放入燒至八成熱的鍋中不停地翻炒至燙，然後把包好的春筍埋入粗鹽中小火焗至手感到春筍發軟時取出，插入盛有炒熱細鹽（方法同炒粗鹽的方法）的瓦缸中保溫上桌，取碗一隻，放入醬油、蠔油、白糖、香油拌勻，隨筍上席，剝殼蘸食。鮮嫩爽口，原汁原味，百吃不厭。二是春筍燒臘肉。臘肉也稱風燻肉，進入交冬數九，割上幾斤五花肉，吊在屋簷下接受臘風的洗禮。經過臘風吹拂的豬肉便散發出一種特有的臘香。燒這道菜時，首先將臘肉切片，在熱水中煮到臘肉的肥肉呈半透明的狀態；然後把春筍切片，紅辣椒切絲，青蒜斜切成段；再在鍋中熱油，等春筍片煸至焦黃，放臘肉同炒，加紅辣椒絲和青蒜白，加鹽、老抽和糖；再加青蒜葉，點少許料酒、雞精，就可以了。這是一道極好的年菜，有臘肉的香味，有春筍的清脆適口，還有青蒜和辣椒的微辣，是春節佐餐佳品。
春卷也稱春盤、春餅，是用小麥精麵粉加溫水攪拌揉捏成軟綿綿狀，掛在手上放在平底鍋中攤烙成一張張圓形皮子，然後將製好的餡心（韭黃肉丁、薺菜肉丁、豆沙板油等）攤放在皮子上，將兩頭折起，卷成長卷下油鍋炸成金黃色用香醋醮吃即可。春卷皮薄酥脆、餡心香軟，別具風味，是春節的時令佳品。品春卷自古就有此習俗，唐《四時寶鏡》曰：「立春日，食蘆菔、春餅、生菜，號春盤。」宋朝《歲時廣記》也有品嚐春卷的記載：「在春日，食春餅，生菜，號春盤。」到了清代，春盤中的餡心常用芹、韭、筍等組成，象徵勤勞、長久、興旺之意。這在清代潘榮陛著的《帝京歲時紀勝》中便可見一斑：「新春日獻辛盤，雖士庶之家，亦必割雞豚，炊麵餅，而雜以生菜、青韭芽、羊角蔥，沖和合菜皮。」其炊麵餅便是說的春卷。
美食文化是春節中最隆重的文化之一，它著重體現在除夕之夜和春節的五天年裡，現在已延伸到正月半。至今我還依稀記得，除夕下午，父親磨墨寫好「春來鳥語花香 冬去山明水秀」、「春日人人共樂 江山處處皆春」、「春風花香鳥語 夜月書韻琴聲」、「春意佈滿大地 陽光普照人間」等帶有「春」字的春聯，讓我貼到大門、堂屋門、房門、廚房門上，然後便讓母親準備祭拜春天的年夜飯。在年夜飯開席前，父親照例點上一炷清香，灑上一杯春酒，雙手作揖先對內祭拜祖先，後對外祭拜春天，而後便閤家一起痛飲春酒，啖嚐春卷、春筍燒臘肉等菜餚了。據祖輩的傳統，第一條春卷，絕對不可以吃，由母親把它放在爐邊的盤子裡，涼一小會兒，然後端上這第一條春卷，到各個貯糧的器具裡放上一小會兒，意謂添倉。預示著來年糧食滿倉，又是一個豐收年；也預示著家家戶戶有餘糧，有飯吃。年夜飯的諸多菜餚中，我最愛吃的就是筍子燒臘肉，母親燒的筍子臘肉，又酥又甜，吃在嘴裡，臘香加清香，回味無窮。一碗筍子燒臘肉上桌頃刻便見了碗底。要想再添是不可能的，因為留下的筍子燒臘肉還要在新年招待親友呢。
多少年過去，貼春聯、飲春酒、吃春筍、品春卷來祭拜春天的習俗在我們這裡仍沿襲了下來，只是春聯不再自己手寫，春酒不再自己釀造，春卷皮不再自己製作，都到市場上去購買了。唯有風製臘肉的傳統仍有不少人家保留著，因為臘肉飄出的香味有一種久遠的回憶，它讓人們更加體會到過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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