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總覺得彭浩翔是一位容易被誤讀的人,他的電影主角也常這樣自嘲。沒想到他因為一篇別人對其作品的「藝評」惹爭議間接成為新聞人物,而那部被批評的電影再獲熱捧,誠如他一篇小說《大頭阿慧》的故事結局一樣,也誠如他風格化的電影結局般:事情往往出人意表。
彭浩翔是典型的香港「七十後」導演,算是「喝著電影奶水」長大的人。承襲「五、六十後」人的「載道精神」,又不無「八、九十後」的「靈巧智慧」;他跟「六十後」的陳可辛有點相似,或者說,跟許多生活在商業社會中的香港人相似——左手賺銀紙、右手講理想(或興趣),他會滿足市場,但不會簡單的迎合。這是我閱其作品兼訪讀其人後的印象,尤其是小說作品。
我於零七年初曾編輯過他的處女作——小小說集《破事兒》,雖然是十年舊作重出,期間雙方花了不少時間溝通,有個細節令我印象深刻。因為有篇小說引用一個新聞實例,跟事實有些出入,我建議稍作修訂,他居然為那一百字反覆推敲文字,更叫助手去翻資料查證。
在這之後,我專門到租賃店借回他的所有電影仔細欣賞,喜見驚異和風格,不下於初閱那本「破爛小書」——該書後在北京出版時,他在序言中的「自嘲語」。
《破事兒》零七年底改編成同名電影時,我時為《信報》寫系列專訪,再找他談創作,以題為《瑣碎哲理》寫道:「彭浩翔不少電影正如其片名,也正如導演自白,都是一些平常小事,他卻以不動聲色的抽離手法呈現在觀者面前,藉此道破生命中的奇妙和詭異,令人哭笑不得……」其作品集黑色幽默、恐怖、離奇荒誕與警匪等元素,嘲諷別人,又自嘲自諷。
我後來看他的《志明和春嬌》系列是在深圳女友家裡,跟她那位深大學生兒子和我的大學生女兒一起看,再跟兩位身份抽離的年輕人通宵討論,他們的理性分析令我愕然,卻感欣慰,同時啟發我的多角度理解。至於那部開宗明義講「低俗」的《低俗喜劇》,我錯過了公映機會,卻在最近品讀,那是另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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