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黃詠詩 攝影：Carmen So
這幾年來，每每和黃詠詩聊天，最後都不可抑止地拉拉扯扯到其他各種話題上。但每次看到她的作品，都覺得愈發成熟。《娛樂大坑之大娛樂坑》時，她繪聲繪色地給我講舞火龍和身邊朋友的頹廢生活，眼睛閃閃發亮。《香港式離婚》，她說自己如何看待婚姻，如何與導演李鎮洲「鬥智鬥勇」激發火花，聽得眾人大笑。到了《寒武紀與威士忌》，她突然神色嚴肅地說起英國人入侵香港時死守吉慶圍的村民，說我們的時代就像寒武紀，喧鬧莫名卻又無比寂寥，憂鬱得有些讓我措手不及。這次的《屠龍記》，她說在作品中想到了很多，那是她對未來劇場發展的惆悵。她的小宇宙正在不停爆發，從小事情書寫到大感慨，這也是黃詠詩的一種方式。
她之前的作品，有笑有淚，招牌爛Gag更是不能少。故事裡的角色總是牙尖嘴利、擅長反高潮，你以為他就要掉淚，卻突然又是一次爛Gag轟炸。到了《賈寶玉》和《三國》，她在林奕華的手裡被狠狠地再雕琢一番。我對她笑說，看《三國》，如果不說這是黃詠詩寫的，真的看不出來。那些台詞、節奏，分明那麼林奕華！只偶然有她擅長的港式段子突然冒出來，如那句「借不到東風借IPHONE」，但之後也是趕快收回，十分節制。知道黃詠詩的人在心裡偷笑：看這次把你憋的！
她說潘惠森與林奕華，對她影響都很大。「潘Sir教懂我一篇文章怎樣為之好，也讓我知道我錯過了一些甚麼；而林導演很早就開始寫劇本了，他對我的寫作又有一個新的衝擊。」回學校讀碩士，也讓她重新想想以後的方向。「讀了書之後，我慢慢知道自己是掌握了一些技巧的，知道我對語言節奏是有天分的—只要我這樣這樣這樣說大家就會繼續聽，就算我講的是垃圾。這也是演員經驗所訓練出來的獨門秘技。一上學，潘Sir就叫我：你別再寫那麼多俏皮話啦。他覺得我一到不會寫、困惑的時候，就拿個Gag頂著先，好像黏了塊膠布就繼續走。我就開始發現我是因為逃避一些東西，所以拿笑話頂著，之前我並沒有深刻鑽研這個東西。到了《賈寶玉》和《三國》的時候我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演出裡都是台灣演員，她的港式笑話完全失效，語言的節奏也大有不同。語言擋在那裡沒法發揮，她唯有逼著自己把場景提升到「處境」，「怎麼講沒關係，因為處境太荒謬了，所以還是很好笑。」爛Gag失效，只好描寫角色的對抗，多過於語言的對抗。「那些爛Gag是我的武器來的，但我要放開它們，拿回來其實很容易，但我要忍住。我理解到幽默不只在這裡，要更深入才行。也理解到了自己掌握了些甚麼，然後可以放手再去尋找新的。」
《屠龍記》裡的黃詠詩，讓人期待。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