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管弦樂團剛剛公佈第四十個樂季的節目,綜合來說,可以說是強陣出擊,相當吸引,梵志登擔任港樂的音樂總監,在首個樂季帶來六場節目,全部我都沒有錯過,就職音樂會的貝七,以及二月初的巴托樂隊協奏曲,都相當完美,馬勒一和孟德爾遜音樂會不俗,而布拉姆斯德意志安魂曲則平平。據說在下一個樂季梵志登有七場節目,比這個樂季多了一個,大致都很吸引,尤其是足本的巴赫馬太受難曲。
回到這個樂季,「九點鐘.梵志登」的曲目由大眾一人一票揀選,結果柴可夫斯基第五交響曲跑出,壓倒同在前列的貝多芬命運交響曲(2004年,同類投票活動的得主屈居次席了)、德伏札克新世界交響曲、蕭斯達高維契第五號交響曲(以上這些作品,都順理成章成為下一個樂季的戲碼)和1812序曲。不難看到,第一,理所當然,聽眾都選擇交響曲,而且以十九世紀的作品為主;第二,蘇俄的樂曲竟然壓倒了德奧的作品呢;第三,莫札特的作品沒有走入前五之列,是否聽得太多了?
好了,梵志登指揮的柴五如何?就介乎不俗與平平之間。說到柴五,我喜歡的版本相當大路,就是穆拉汶斯基(Yevgeny Mravinsky)及他的弟子楊遜斯(Mariss Jansons)的錄音,當然都代表了根正苗紅的蘇聯傳統吧。至於港樂的整體發揮而言,音色掌握無問題,銅管很雄壯,弦樂也落力,不過內裡的情感相當匱乏,港樂奏出了雄壯的聲勢,崇高壯闊,可是柴可夫斯基的細膩情感,並沒有在演繹裡表露。柴五和貝五一樣,都有從黑暗到光明的意向,有一定的情感內涵,在此付之闕如,聽罷也沒有留下深刻印象。恐怕柴五骨子裡的陰鬱、沉重、悲苦和矛盾的希望,跟九點鐘音樂會的設計意念,也不大配合吧。
至於傳媒之選是兩首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當天只演奏最著名的第一和第五,加起來不過是五分鐘左右,算是聊備一格,當然港樂的演出還是上乘。最後梵志登上台再加一首作品,是德伏札克的斯拉夫舞曲第八首(Slavonic Dance in G minor, Op. 46 No. 8),可算是director,s choice吧。
布拉姆斯與德伏札克的這兩個作品,都是氣勢強勁的名曲。當然布拉姆斯不是匈牙利人,而是德國人,但長期對匈牙利地區的吉卜賽民間音樂興趣盎然。至於德伏札克是捷克人,可歸屬於東歐斯拉夫民族,他的斯拉夫舞曲是民族樂派音樂(Musical nationalism)的重要範例。
眾所周知,德伏札克受布拉姆斯影響至深,斯拉夫舞曲與匈牙利舞曲的傳承關係極為明確,從梵志登的選擇可見他對歷史脈絡的尊重,然而從廣大的歷史圖像,轉入個人的精神世界,卻沒有深究。如此更讓我相信,梵志登對音色的追求,比內在情感的表達演繹更為重視,難怪我不欣賞他的柴五和德意志安魂曲,卻非常喜歡他指揮的巴托樂隊協奏曲。 ■文:鄭政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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