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禎兆
從來也沒有想過日本書寫會一本接一本撰作下去,屈指一算,已經不下十數本,於是不期然要問:真的有需要嗎?如果日本書寫只屬手段,那麼背後的終極目的又是甚麼?
其中當然不可能是窮盡日本的介紹,除了囿於個人的識見視野及興趣流向,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更重要的,乃凡屬認真的撰作,必牽涉主客雙方的互動。客觀上自然指涉日本書寫的對象,由社會現象延展至如本書中的動漫、小說以及電影等等;主觀上就是作者的個人觀照角度。在媒體上可見的比較文化撰作中,兩者的關係往往會失掉平衡,「客大於主」就會出現不具名的搬字過紙式抄錄譯寫,「主大於客」則出現如部分內地作者由上而下式自我膨脹的指點目光——當然,很明顯都不是理想的文化互動結果。
有一陣子,我把日本書寫的定位,集中在文明病的審視上,簡言之就是把日本的紛陳社會變化,作為一種社會問題的預警參照對象,以便讀者可收警惕之效。那其實是另一種「主大於客」的撰作方針,希望從日本書寫的對象中,尋找出我們關心的直接對應物,背後功能性的心態濃厚,離不開問題↓解難的便捷構思。那當然有其重要性及時效性,但一本接一本寫下來,我發覺所謂文明病的核心,一旦外露化呈現於社會現實中,那其實已屬開花結果的最後階段。一般而言,蘊藏病變的潛藏因子,最豐富的存庫就是流行文化,此所以今次我把日本書寫的範疇鎖定在小說、動漫及電影上,正是企圖去發掘更隱性的文明病變基因,而且也嘗試把「主大於客」的窠臼,還原至主客平衡的互動狀態,希望可以循此而建構出另一日本書寫系列的脈絡。所以如果探察社會現象的文明病況三部曲(《整形日本》、《命名日本》和《日本中毒》)屬「外編」,那麼我深信由《人間開眼》而肇始的日本書寫將屬「內編」的啟首作。
感激舒明及洛楓的推薦序言,寫作從來都需要知音的迴響,好讓作者得以步履堅實地繼續毅行四方。 (此為作者新著《人間開眼》的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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