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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祭冬中，取水儀式是一個重要步驟 。 陳興長 攝
台州三門，地處浙東沿海三門灣畔，因灣得名。這個臨海小鎮，憑着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在清代已開通了至歐洲的海上航線。在與外來文化的不斷交流中，這片土地上的淳樸人們，依舊虔誠地堅守着老一輩流傳下來的民俗，宗族文化的保留和傳承延續700年不斷，歷代名人如朱熹、文天祥、劉基等都曾為三門各姓宗譜寫序。三門共有41項浙江省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這裡正在建設中國自主設計的目前國內最先進核電站，而三門的老百姓則在靜靜的三門灣畔，將這些「活化石」延續下去。 ■本報駐浙江記者 高施倩、茅建興
12月22日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冬至。在黑夜最長的這一天，早上4點的三門，氣溫跌到零度，寒冷和困意讓記者甚至想要放棄參加這次祭冬儀式。但見到楊氏祭冬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人--楊道義，這位88歲高齡的老人笑着說，他凌晨3點就出門了。作為楊氏第125世中的一位， 30年來行走田間地頭，遍訪史館古籍，楊道義是三門歷史的一本「活字典」。
楊家村是三門最大的自然村，三門祭冬歷史悠久，目前規模最大、形態最完整、傳承最完好的其中之一便是亭旁鎮楊家村的楊氏，祭冬拜祖這一民俗已流傳了700餘年。儀式在楊氏家廟舉行，自明初建成後，楊氏子孫就於每年冬至家廟祭祖，歷代相傳不廢。
三千楊氏齊聚祭冬
4點的楊氏家廟，燈火通明，已經擠滿了前來參加祭冬儀式的楊氏子孫。每年在冬至當日前來祭祖的楊姓子孫約有3000人，但能參加祭冬儀式的也只不過百人左右，都是各村的代表。楊道義解釋，「很多人春節都不回來過，但是冬至都會趕回來參加祭拜。冬至大過年，在二十四節氣中，冬至最被楊家人重視。」從小看着父親參加祭冬儀式的楊道義，對於這一民俗有着特別的感情，每年都參加，風雨無阻。
禮堂神靈前安放着兩排八張八仙桌，桌上鋪桌衣，椅上披椅衣，富麗堂皇。祭禮已經安放結束了，桌上最前面擺着大型香爐和燭台，其次是放着茶、穀、米的茶穀米格，牛、羊、豕、犬、雞五牲，稻、黍、稷、麥、菽五穀等五大檔數十件祭禮。
這些祭禮被楊家人巧妙地製作成各種形狀。豬腳被做成了龍頭、全雞被做成了姜太公釣魚的形狀，各色水果、糕點被製作成漁樵耕讀和亭台樓閣。而心靈手巧的楊家人還用膠水在小碟上寫上源遠流長、子孫昌盛、五穀豐登等吉利話，篩上白、黑芝麻，顯示字樣。楊道義說，楊家沒有專門製作祭禮的人，這些都是族人年年目睹口傳，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的。
甄選嚴謹 四福齊全
4點30分，拜天儀式正式開始。祭祀者身着黃底彩紋的古代服飾，淨手、斂衽、上香、祭酒，並朝東、西、南、北對天叩拜，隨後誦讀祝文。在他的身後，還有數十名陪祭人，隨着贊禮的唱念行禮。
隨後，在禮炮聲中，祭祀人員進入家廟祠堂，開始祭祖。從三代或以上福祿壽喜齊全的子孫中選出的主祭人帶領着陪祭三拜九叩、三讀祝文。每一步驟都流傳了百年，有特定的意義。儀式中，主祭有一步驟為淨手，楊道義解釋，「那水是楊家人前一天特地從大龍嶺龍潭取的水，龍潭取水也是儀式中的一步，顯示了楊家源遠流長、綿延不斷。」
家廟中堂站滿了從各地趕來的楊姓子孫，足有上百人。參與祭祀者在整個過程中異常肅靜，只有文場的管弦伴奏和唱禮者的祝詞。而參與祭祀者都是男士，不少婦女和小孩在兩側觀禮，但沒人踏上家廟禮堂。楊道義說，這是楊氏祭冬的風俗，女人只能在5點30分後才能祭冬。這些看似重男輕女的規定，卻在這個村落中延續了數百年，沒有因時代遷移而做改變。整個祭祖儀式進行了近2個小時。
楊道義說，楊氏祭冬的全部流程包括了取水、祭冬、拜祖、祝壽戲、敬老禮、老人宴和與之伴生的民俗、飲食文化，會延續很多天。「祝壽戲後，楊家會請最好的戲班連演六天六夜古裝大戲。」
記者回酒店時已近6點，冬天的三門四周還是一片漆黑，但路上已有不少婦女帶着香燭往楊氏家廟方向走。楊道義說，楊家人能將這一習俗堅持了數百年，除了對自然的感恩，更是對尊祖聚族的人倫大義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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