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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文化裡,不是寶石才值錢,除了玉石、寶石、珍珠、瑪瑙,還有奇石更有趣,因比寶石更有單一性,備受中國古人喜愛。今人玩石,多具宋時舊文人情懷,台灣人于勇,以石鑲木,在結構與紋理間,講出「麗江石」。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霍蓉
麗江石,金沙江流經麗江流域的石頭,屬「奇石」類。奇石收藏,中國戰國開始就一直有,唐代李白、劉禹錫、牛僧孺到宋代米蒂、葉夢得等,及明清藏石專著,和現代張大千、賈平凹等大家都愛石。奇石,要好看好玩,講究奇、怪、美、巧、采、雅、瘦、皺、透、漏、清、堅、響,要自然的內外營力作用形成,有逼真的形狀。
用奇石做好作品,非常難。見古人,喜歡奇石者,常有被放逐、流放的坎坷經歷,自己有才華,到最後兩袖清風。最明顯的是,唐代白居易與宋代蘇軾,兩者中有個典故,蘇軾非常敬仰白居易,也非常愛石。白居易愛石,卸任刺史時,只帶走當地天竺石,寫下「三年為刺史,飲冰復食檗,唯向天竺山,取得兩片石,此抵有千金,無乃傷青白。」到宋代,蘇軾任官定州的書屋「雪浪齋」便取自奇石雪浪石,後在立新法中與王安石發生不快,被罷官職,而當時白居易貶謫四川忠州寫下《步東坡》,蘇軾便以「東坡居士」自稱,之後他一樣遇到「禍事」,以「烏台詩案」坐牢103天,幾次差點被砍頭,後被流放。包括,米蒂自稱「石丈老人」,葉夢得自稱「石林山人」、「石林居士」等都是因為愛石頭。
于勇和「麗江石」
現代奇石備受關注,麗江的于勇,便是玩石高手,與木結合。因為他,外界知道了「麗江石」。他隨手撿的石頭《寶島台灣》長相接近台灣版圖,被北京人民大會堂收藏,而他就是加拿大的台灣人,是台灣早年一位政界「內櫃」的後人,到麗江「富」變「窮」,從「麗江茶館第一人」,由於早年在台灣故宮博物館工作,接觸了眾多古董,在麗江把農民眼中的破爛,收起來開辦「麗江綠雪齋民俗舊器私人博物館」而傾進所有財產,到最後成了藝術家,外界叫他「麗江拾荒者」、「民俗舊器的守護者」。至今,他用「麗江石」創作14年,完成作品80多件,並受邀在英國做展覽。
當年,愛石的蘇軾為人曠達,待人接物相對疏忽,卻有位好老婆「幕後聽言」,伴他讀書左右,遇人遇事有遺忘就從旁提醒。于勇一樣,性情耿直,老婆習梅英,是個快人快語快事快辦的乾脆利落的納西人,于勇初到麗江,把所有護照、身份證、台胞證都弄丟,是她跑前跑後的給補辦下來,後來兩人產生感情,偷偷到昆明辦了手續,她成了他老婆。于勇不善打理自己的生活,由習梅英安排好,于勇的固執己見,習梅英好強熱情和對他的維護與愛慕,這種老公、老婆的關係,便是他作品中木與石,于勇為石,老婆為木,木與石依偎在自然中是《跋涉》。
頑石的語言
在麗江,于勇會走很長的山路挑石、撿木,河邊尋找觀察石、木的形狀,閱讀石木樹紋材質比對,看清木頭、石頭自然紋路與結構關係。儘管他說,「我的人生裡,只有兩極,沒有中間地帶」,似魯迅的「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但他作品顯露的確是人生的中間地帶的,刀子嘴,豆腐心。他在對普通石塊幻想的基礎上,加入了文化的修養,體現在雲霧狀的石條紋與木結構的語言中。
他用橄欖油為石頭做保養,有了油的包漿,頑石出現光滑的皮膚外表,流出溫潤的情感,有些甚至很性感,就像作品《餅》。加上把朽木清理出自然的形狀,他採取的朽木可雕,特別是,那些泡在水裡沒有腐化的部分,異常堅硬,便在上面刻出瓢蟲等,自然界微不足道的小生命,點綴石頭堅毅與溫柔,講述祖先的故事,使得石木結合後看起來,整體性強,兩種材質平易流暢,加上,他的做法豪放自如,用納西東巴經文作為配飾,達到所追求的追本窮源,以便避免與天然產物融合時,產生出匠氣與生搬硬套,導致作品流為俗氣。
看「麗江石」裡的故事,就看于勇的愛情與生活「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如此崇尚自然,擺脫束縛,便是蘇東坡的「有為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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