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空間：揮毫萬嶺蘊千流

放大圖片

■ 陳田貴先生的詩詞集《吟��寄箋》。

--陳田貴先生詩詞集《吟��寄箋》賞析

文：任啟發

氣象渾厚，體態宏大，血脈貫穿，韻度飄逸。我在陳田貴先生所營造的古典詩詞的海洋中暢游，獲得一種極為難得的享受。他以「推天地於一物，橫四海於寸心」，以千流萬嶺見天下，以筆墨豪氣運風雨，恢弘的氣勢描繪出一派丹青水墨福田：「雅齋藏萬嶺，古硯蘊千流。潑墨雲生雨，揮毫風盪舟。」（《五絕·贈王琦榮同志》）這是何等的襟懷與氣魄才能吟出如此意境恢弘的絕句？

「浪湧波翻在管弦，人呼馬叫徹雲天。豐碑高聳中華史，金曲縈環宇宙間。」（七絕·和王耀東同志《觀交響樂<黃河>演出》）氣吞八荒，包囊玉宇，彷彿站在天外，俯瞰蔚藍的星球，潮汐的天籟在浩瀚的天際迴盪。這是一個有�荓y久歷史，創造出優秀文化的民族，在遭遇生死存亡的際遇，無數優秀兒女，發憤圖強，用生命發出的吶喊，也是一個民族復興的前奏。它與天地相輝映，深深印在我們的心田，與民族崛起的強有力的脈搏相吻合。

「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文心雕龍》）陳田貴先生對於大自然有�茪ㄕP一般的理解和感受，青山綠水，綠草如茵，不僅僅是詩人一次次的真實體驗，更是他能夠在自然中發現至真至美的景色，進而在詩詞中表現出來，到達了人與自然的融合。「清浦清溪清氣來，綠茵綠樹綠雲飛。」（《七絕·伊瓜蘇》）「碧藍湖泊碧藍天，翠綠平原翠綠山」（《西山眺望》）自然的簫聲，天然的色彩，在一次次的行走中，撲面而來，彷彿整個人都被包圍其中，深陷在美得讓人幾乎窒息的泥土的芬芳中，鮮活的詩句把讀者的全部思緒帶到一個鮮有的境界。

愛憎分明，善惡釐清。陳田貴在《七古·答友人》中，以紅樓為樞紐，可謂度盡劫波，歷經滄桑，善惡自然分明。「更因寡聞見識少，難得有夢到紅樓......揮霍金錢如糞土，醉生夢死故事稠。」正所謂，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古人早已看得仔細分明，「事難顯陳、理難言罄，每托物言類，以形之有情慾書、天機隨觸，每接物引懷以抒之。比興互陳，反覆唱歎，而中藏之歡愉慘戚，隱躍欲傳，其言淺，其情深也。倘質直敷陳，絕無蘊蓄，以無情之語而欲動人之情，難矣。」（沈德潛《說詩睟語》）紅樓幾乎成了一個妙不可言的意象，對文學巨作寄托�茧L限的讚美，對藏污納垢、混淆善惡、貪得無厭的給予詛咒。

山水詩，在《吟��寄箋》中佔有極大的比例，是詩人實踐「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優秀範本。「山之精神寫不出，以煙霞寫之；春之精神寫不出，以草樹寫之，故詩無氣象，精神亦無喻矣。」（劉熙載《藝概》）《七律·仇池山》可謂是形神兼備的代表作：「崖頭峭壁千層壑，峰頂平疇萬頃田。綠樹遮陰籠屋舍，清泉流韻潤田莊。」氣象萬千不足以喻其變化，精神的抽象被一一攝入形象，化成詩人筆下的佳句，或是流光溢彩，或是祥光萬道，或是縷縷炊煙，或是鳥語花香，一言以蔽之，此乃人間天堂也。以至於「盡日常思狼渡灘，開荒蠢舉裂心肝。唯祈風暖草常綠，碧水涓涓潤故園」，更有甚者「夢繞魂牽狼渡灘，�b蘢草甸湧清泉。野花含笑舒眉眼，濕氣和風爽面顏。」（《七絕·狼渡灘》）

詩人心中自有大寫意，大氣魄，所以發現的萬千景色異彩紛呈，「千年珍木」「萬種奇葩」，「萬千海鳥」，「千載仰」「萬世功」，「澤萬眾」「照千家」，「千秋史」「萬種由」--自然界的種種奇異景象，被作者的奇思妙想，化作一個個意象，以「擊破千重浪，踏平萬道關」（《五律·題廈門鄭成功石雕像》）的豪邁氣勢，以「錦鱗擊浪擂千鼓，琴韻蕩風競萬帆」（《七絕·鼓浪嶼抒懷》）的豪情，以「明月池邊新草盛，長龍河畔古松榮」（《七絕·謁蔡倫墓》）的豪放，在一次次的洗練與磨礪中，成就斐然。

心底澈明如蓮淨，唯有大智慧，能歷經大磨難，才能成就大事業。居功至偉，恩澤萬世，非如此大雁塔不能超越古今，不能直達三十三層青天。「千辛萬苦取經回，身陷黃沙性命危。忽報佳音來大雁，頓開惡霧見清輝。歷經磨難心蓮淨，度盡劫波慧業垂。暮鼓晨鐘說往事，塔高歲歲彩雲飛。」（《七律·大雁塔》）詩人既是吟詠玄奘法師西天取經的豐功偉業，也是在為自己的人生與創作設定了一個形象鮮明生動的標杆。有了這個標尺，心自然有了安放，也就能靜觀喧囂的人世，進而發古人之幽思與玄想。

不因「事務龐雜」，「文牘紛遝」（《七律·照鏡有感》）的常態而懊惱，能在韻律嚴謹的詩詞中暢游，張弛有度，能把慣常的慵懶下鍋，不是炊而為米，而是釀成甘甜的美酒，香味純正，回味綿長。這也許是詩人身處繁雜的公務，而能寫出嚴謹的格律詩，在常態與非常態的中間，尋到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天地。

「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孟子語）詩品出人品，從這部詩集中，我們不難看出陳先生交往之廣。眾多唱和，以字書寫，以畫演繹其詩詞，無不深識詩理詞情。以人論，其人值得深交；以詩論，其詩如高山流水。所謂「志高言潔，志大辭宏，志遠旨永」，我們在這部詩集中可謂三者都有了落腳點。

與陳田貴有過些許交往的人自然知道，他為人豪爽、俠義，有鬱鬱古君子之風，在官場濡沫多年，絕無半點官氣，不打不負責任的官腔。這是我在這部詩集中，感受到的不同於一般的，至誠至真的寫作。

我們用「眼不高，不能越眾；氣不充，不能作勢；膽不大，不能馳騁。」（清·黃子雲《野鴻詩的》）「含情而能達，會景而生心，體物而得神。」（清·王夫之《姜齋詩話》）這兩句話，來概括陳田貴先生的詩詞創作及其所取得的成績，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