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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萬興
今日流傳甚廣的潮語或許就是未來載入典籍的俗語。中華書局2014年度最暢銷書籍-《講開有段古：老餅潮語》的作者蘇萬興說，常聽到「O嘴」、「屈機」等潮語，雖對其起源不甚了了，卻受啟發開始收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香港流行的俗語，以免過往記憶遺失。日前，藉《講開有段古：老餅潮語II》面世，中華書局特於「似曾相識的香港」系列講座邀蘇萬興再次開講往昔粵人日常生活及風趣俗語。■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僖
俗語即約定俗成，廣泛流行，且形象精練的詞句，其來源廣泛，既來自於各地群眾的口頭創作，有時也和詩文名句、格言警語、歷史典故等相關連，俗語可以說是民眾智慧的結晶，它生動、幽默又富有哲理，反映了一個地區居民的文化、政治經濟、社會風俗、生活習慣。民俗語言學家曲彥斌曾表示，民俗語彙是各種民俗事象和民俗要素的載體，它是民俗語言中最活躍的部分，研究民俗語彙對認識民間世俗生活有着重要的作用。但正因俗語反映了一段時域內的社會現象，所以也會隨着時代的變遷而改變或消逝。
吃雲吞麵曾有大小蓉之分
蘇萬興舉例說：「舊式茶樓一般樓高兩三層，因沒有冷氣，所以二樓窗戶多，以便空氣流通，夏天比沒有窗的一樓涼快許多，自然茶錢也就稍貴，樓上收三分六厘，較為侷促的樓下則收兩分四厘。所以當時有一句俗語是『有錢樓上樓、無錢地下蹲』，而今天幾乎間間點心舖都配備了冷氣，便再難聽到這句俗語了。」
此外，過去雲吞麵店為了做生意，遷就顧客需求，將雲吞麵的分量區分開來，分量小的稱為「細用」，與分量大的「粗用」形成對比，言下之意即「粗用」是為「粗人」所準備的，然而「細用」卻是闊少閒時品味的小點。通常「細用」的雲吞個數不變，麵量則減半，後來「細用」在口耳相傳中演變為「細蓉」，而「粗用」則改頭換面成了「大蓉」。蘇萬興回憶說，二十年前，吃雲吞麵還有大小蓉之分，時下只有標準配置了。聽罷此言，共同經歷過那個年代的聽眾也頗有感觸，感嘆歲月如梭，時光流逝一去不復返。
早年汽水蓋被稱荷蘭水蓋
眼下少年人可用於打發閒暇時光的娛樂項目多不勝數，打遊戲機、看電影、唱K，樣樣精彩有趣，恐怕難以想像五六十年代正值青春的「老餅」僅憑幾個荷蘭水蓋就能玩足一下午。蘇萬興邊講邊問參與講座的聽眾是否有人曾玩過荷蘭水蓋，場下幾位「阿伯」熱烈回應，高喊玩過，而蘇萬興則調侃他們：「你們那時一定很窮！」因為當時香港生活物質匱乏，窮人家孩子的「玩具」大抵都是些隨處可拾的物品，荷蘭水蓋便是熱門玩具之一。而在場部分年輕人則表示疑惑，完全不知荷蘭水蓋為何物。
「汽水其實是二氧化碳的水溶液，給人刺激的味道就是碳酸，由於汽水是由荷蘭人發明的，所以汽水蓋便被稱為荷蘭水蓋。過去男生喜歡在已取出『水松』的汽水蓋中注入蠟，增加其重量，稱其為『臘雞』。玩的時候，先在地上畫個圈，把若干汽水蓋放入圈內，然後輪流用中指和拇指一起把『臘雞』彈出，能把汽水蓋撞出圈外多者為勝。因為荷蘭水蓋外形酷似勳章，所以早年港人也戲稱勛章為荷蘭水蓋。不過現在汽水已不再有『水松』，可以玩的東西也愈來愈多，這個曾陪伴我們成長的遊戲便就此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蘇萬興解釋道。
「放飛機」一詞有百年歷史
上文所提及的俗語多限於一般的比喻，其本意不難弄清楚，但更多的俗語深層意義不容易一下子就揭示出來，不少俗語在字面意義的基礎上通過引申、抽象、概括，具有了深層意義，例如「放飛機」。長期以來，「放飛機」都是全國各地人民慣用的口頭語，專指雙方相約好的事情，有一方不守約，可是知道「放飛機」一詞是香港地道俗語，且能說出其典故的卻寥寥無幾。蘇萬興指出，「放飛機」一詞源於1911年香港首次舉辦飛行表演。鐵路公司特發出通告：「三月十八、十九、二十，一連三天，在沙田站附近演放飛機。鐵路局特備專車來往沙田與九龍站，頭等來回票收銀二元一角，二等一元一角，三等三角五仙。」
蘇萬興又謂，當年3月18日火車載滿觀眾前往沙田，沙田海灘搭有竹棚，並有樂隊演奏，連當時的港督盧吉也前往觀看。「但由於風勢太大，飛機未能起飛，第二天也因為天氣不好，掛起大風藍旗取消表演；第三天則掛起紅旗表示漲潮，潮漲令水上飛機無法在海灘降落依舊未能表演。終於在是年三月二十七日，中午一時飛機成功起飛，卻因風勢過大，僅離地六十尺。翌日主辦飛機表演的遠東航空公司刊登道歉啟示。」一場盛事雖草草收場，卻被精簡為一句人人耳熟能詳的俗語--「放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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