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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的烈日炙烤着沒有冷氣的牛棚藝術村,熱得讓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雖然額上和髮間佈滿汗珠,但在第一屆「香港文學季」的開幕式及開幕講座「一生一書」上,一眾老中青文學愛好者心中淡然清涼。酷暑沒能擊垮「讀書人」的熱情,「書在人在」的主題精神就此彰顯。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僖
由香港文學館有限公司主辦的「香港文學季」正於牛棚藝術村、香港文學生活館、旺角及油麻地樓上書店等地火熱進行。7月至8月期間將舉辦的活動包括展覽、表演、講座、工作坊、導覽、書評比賽、徵詩、推薦書獎,涵蓋書的創作、編輯、設計、售賣、推廣、評論等環節。作為首屆文學季的主題,「書在人在」鏗鏘有力地表達了「香港文人」的堅定意志。暢銷作家、香港文學生活館理事謝傲霜笑言:「最初想到『書在人在』這個主題時,籌辦團隊還有些顧慮,擔心『觸霉頭』,畢竟如果上聯是『書在人在』,下一句話大家都心中有數。但最終為了體現對書籍的重視程度,我們還是鎖定了該主題。」
但不管是謝傲霜或是文學季召集人鄧小樺,可能都沒有想到,文學季剛開始,場地的局限和惡劣的天氣就對「主題精神」發起挑戰。由於牛棚藝術村N2室內沒有冷氣,在場參與者全都汗流浹背,更不湊巧的是,「一生一書」首發講座開始前夕暴雨驟臨。然而,在這場與外界環境搏鬥的戰役中,文學的吸引力取得完勝。講座期間不但沒有一位聽講人半途離開;相反著名人文學者、今屆書展作家李歐梵教授,前立法會議員吳靄儀,詩人廖偉棠紛紛冒雨而來,與一班愛書青年分享貫穿或影響人生的那本關鍵之書。
卡拉馬助夫兄弟們
已邁古稀之年的李歐梵教授,談及人生至關重要的書時表示:「我已經七十幾歲了,改變我人生觀的書有好幾本。但有一本書,我看了很多次,甚至因此書有意學習俄語及俄國思想史,它就是今天要向大家推薦的《卡拉馬助夫兄弟們》。」《卡拉馬助夫兄弟們》是俄羅斯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所創作的最後一部長篇小說,也被認為是他一生文學創作的巔峰。小說主要講述了十九世紀卡拉馬助夫家族五位男性成員:父親費道爾、長子德米特里、次子伊凡、三子阿遼沙、私生子司米爾加可夫,以及兩位女性成員:格魯申卡、卡捷琳娜,愛恨情愁的糾葛故事。從表面上看,《卡拉馬助夫兄弟們》由一樁懸疑弒父案展開,其中卻穿插宗教理念、宗教裁判論辯、自由意志與理智間的道德拉扯等「多重」人性討論。
李歐梵介紹說:「我剛去美國讀書的時候自我定位是要做一個中國的知識分子。知識分子是什麼意義,在我心中卻不夠清晰。做知識分子是不是要當一個知識的貴族?還是應該有其他的抱負及理想,我很困惑。這時,一名好友對我說,你既然喜歡文學又想成為知識分子,我向你推薦一本一定要看的書。可是這本書實在太長了,我在暑假用了整整三個月,才慢慢看完,閱讀難度過高。我最初看的是英文譯本,翻譯顛三倒四,卻絲毫不能減少我對它的喜愛。如果大家實在沒有時間通讀全文,也應該好好看一看其中『宗教大法官』的部分,這是文學史上最重要的寓言之一。《卡拉馬助夫兄弟們》令我反思現實生活中的種種問題,每一次看都能獲得不同的體悟。」
人在詩在
《給一個青年人的十封信》一度是全職作家及詩人廖偉棠人生的指路明燈。當他從帆布袋裡取出那本被翻看得就快散架的書本,相信沒人會質疑廖偉棠曾看過不下四次。年近四十的廖偉棠說,無論是閱讀、寫作或人生都曾在這本書中吸收了太多教益。《給一個青年人的十封信》是奧地利詩人里爾克的回信集。去信者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詩人,因為萬分苦惱壯起膽來給當時已是歐洲最重要詩人之一的里爾克寫信。三十來歲已是詩歌界風雲人物的里爾克在回信中親切地為青年解答那個年齡段最關心的問題:詩和藝術,兩性的愛,生活與職業的艱難。
年輕詩人曾問里爾克:「我應該繼續寫下去嗎?」。里爾克要求他在夜深人靜時捫心自問:「如果不寫,是否活得下去?」廖偉棠坦誠自己亦經歷過這個階段的迷茫。他說:「1998年前後,在香港做詩人比現在更難,不僅沒有那麼多活動,沒有什麼發表渠道,寫詩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是一個可笑、不負責任的行為。生活的壓力使人難以喘息,沒能替父母分憂,自己都覺得自己有罪。那時,我第三次讀《給一個青年人的十封信》,徹夜難眠。我問自己不寫還能不能活下去。經過一晚的思想鬥爭,依舊決定要堅持自己的創作之路,以寫作維生。」抱着如此決心,廖偉棠最終成為了全職作家。近來開始有年輕人問廖偉棠同樣的問題,他慢慢領悟到里爾克的心境,所以為迷霧中徘徊的年輕人推薦《給一個青年人的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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