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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市戲劇家協會副主席李金釗（右三），香港著名戲曲演員鄧宛霞（右二），京崑劇場駐場導演、導師耿天元（左二），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副教授、系主任李小良（右一）。
為了推介漢劇，普及戲曲欣賞和藝術教育，日前香港中文大學聯合湖北省博物館主辦「楚腔漢調－－漢劇文化周」系列活動。該文化周不僅推出了漢劇演出及展覽，以助本港市民了解漢劇的歷史風貌，更舉辦研討會邀請兩地戲曲文化的業內專家一同探討如何保護傳承並發展中國傳統戲劇。■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趙僖 部分圖片由香港中文大學提供
國粹京劇作為中國五大戲劇之一， 在形成獨立體系之前曾於「徽班進京」的諸腔齊奏時期，吸取眾家之所長，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源流便是漢劇。漢劇擁有悠久的歷史，早在明末清初已成立專科班，因培養出余洪元、吳天保、董瑤玠等名角而幾度輝煌。歷經四百多年的發展，漢劇不但劇目繁多，行當齊全，板式豐富，表演極具特色，甚至因其廣泛流行，影響了粵劇、川劇、徽劇等劇種的形成與發展。
楚腔漢調 徽漢合流
據武漢市戲劇家協會副主席李金釗介紹，漢劇的早期形式是楚調，漢調則是漢劇的成熟形式。明清時期，長江、漢水沿岸重鎮會館戲樓林立，逢年過節行幫集會時，戲曲演出是必不可少的文化活動。通過會館漢劇得已在全國範圍內廣泛流傳，更在各地扎根與當地戲曲藝術相結合，形成了廣東漢劇、閩西漢劇、常德漢劇、漢調二黃以及溫江漢劇。而我們所熟悉的徽班實際上就是亦唱漢調的安徽藝人戲班。
清朝康熙、雍正、乾隆年間，由於安徽桐城多人入京為官，所以漢調被隨行的徽班帶入京師。直到乾隆五十五年，為給皇帝祝壽，閩浙總督伍拉納推薦揚州「三慶徽」入京，「三慶徽」與隨後進京的多個徽班合併為三慶、四喜、和春、春台，史稱「四大徽班」（其中春台班實為湖北班）。道光年間湖北漢調藝人開始與徽班藝人搭班，據游逸叟《梨園舊話》記載，當時甚至形成了「班曰徽班，調曰漢調」的局面，至此「徽漢合流」，米應先、王洪貴、李六、龍德雲、譚志道等漢調藝人成為了最早的京劇藝人。
連京劇鼻祖余三勝早年亦為漢調藝人。 於道光年間進京後，余三勝將漢調與京腔相結合，又吸收崑曲和秦腔曲調，發展了黃皮聲腔。而「伶界大王」譚鑫培則在早年出科後師從余三勝習生行，他創造的「譚腔」細膩委婉，並因文武均擅、唱做俱佳、演技高超而成為清末民初最負盛名的京劇表演大師。因此有着「香港京崑藝壇明珠」之美譽，曾獲第八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的香港著名戲曲演員鄧宛霞表示：「如果沒有漢劇就可能不會有我們今天的京劇了。」
巔峰之後 每況愈下
1952年北京舉行首屆全國戲曲觀摩演出大會，陳伯華主演的《宇宙鋒》獲得表演一等獎，漢劇發展呈現出嶄新局面。陳伯華，藝名新化釵，後改名為小牡丹花，她融旦、貼表演技巧於一身，既有優美清亮的唱功，又有細膩靈巧的做工。陳伯華突破青衣，花旦的行當限制，形成獨特的藝術風格，大大提高了漢劇的知名度，導致除湖北省漢劇團和武漢市漢劇團外，各地、縣也都成立了漢劇團，將漢劇的發展推向了新高度。
哪怕逾三十年悄然流逝，鄧宛霞仍然對陳伯華維妙維肖的演繹記憶猶新，她說：「我有幸看過陳老師的演出，那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新光戲院。有兩齣戲我印象特別深刻，一齣是《櫃中緣》，一齣是《宇宙鋒》。陳老師扮演了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角色，將《櫃中緣》中的小姑娘活靈活現地展現在觀眾面前，《宇宙鋒》中又有很多特色表演，例如在裝瘋的時候將雙眼完全對起來。李金釗老師在21歲開始成為陳伯華老師的琴師，在音樂方面無疑卓越非常。」然而談及漢劇目前的發展狀況，李金釗認為總體來說是每況愈下，湖北原有24個漢劇團，現在已所剩無幾，形勢不容樂觀。
培養機制 環節缺位
儘管漢劇2006年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但李金釗表示，漢劇在保護傳承方面仍處在起步階段，希望能吸取香港保育粵劇之經驗。而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副系主任李小良卻指出，雖說香港當下依然有不少業餘愛好者，但近年來粵劇在劇本創作、專業唱功方面都相對薄弱，培養一流演員更是困難重重。他說：「演藝學院雖然可以系統地訓練表演人才，但學生畢業後就有能力上台演戲了嗎？香港又沒有那麼多團，沒有那麼多的演出可以提供給新人鍛煉。受歡迎的演員可能一年有兩百天戲，問題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再出類拔萃，未經捶打也趕不上大老倌的藝術成就，如何給新人提供機會是一個大問題，香港目前尚缺環節之間的配合機制。」
對於李小良的觀點，身兼京崑劇名旦與香港藝術發展局戲曲小組委員雙重身份的鄧宛霞也表示認同，她補充道：「內地在培養人才方面有很多配套機制，如果確認了人才值得培養，畢業後就安排進團，入團就給排戲，香港有些脫節了。而且政府在培育表演人才時不可一概而論，戲曲和樂器演奏、實驗戲劇、舞蹈統統都不一樣。不像鋼琴演奏，即使是新人也能獨立上台，戲劇一開始就需要一大隊人馬，包括樂隊、劇本、生旦淨丑等等，一個都不能少。哪怕是我們要教一齣折子戲，都需要一生一旦兩位老師。我認為政府在扶持不同的藝術形式時，應該採取不同的辦法。」
未來發展 撥人心弦
聽罷李小良與鄧宛霞的分享，京崑劇場駐場導演兼導師耿天元提出了他對粵劇相對樂觀的看法。耿天元說：「我們其實不應看得太灰色，還是有很多陽光的一面。首先，粵劇在香港有觀眾，很多中學生、大學生在某些場合都能唱幾句粵劇。業餘愛好者又非常多，雖未必粉墨登場扮成戲曲人物，但你唱老生我唱旦均不是問題，這就是基礎。其次，演藝學院也有專門學習粵劇的課程。一些藝術家也開設各種各樣的學習班。我因為排戲，還接觸到一些三四十歲既唱戲，又寫劇本的優秀青年演員。其中一位一年要寫十個劇本，而且全部會用於演出，部分還獲得了政府的資助。政府非常支持粵劇劇本的創作。只說一句傷心的話：一旦發現了好苗子，我們賠着本也要去教。」
而鄧宛霞則回應說：「這都不是賠本的問題，我們在京崑方面也發現一些苗子嶄露頭角，而且難得的是他們有這心想投入這個事業。都是一心一意想要學，可是後頭怎麼走？談到前途大家都很茫然，只能走着瞧。如果說我們有一個像香港話劇團這樣的組織，就可以鼓勵他們快點辭工加入，但現在就只能盡量學，走一步看一步。」鄧宛霞建議政府放下經理人的心態，並提出疑問發人深省：「蓋最好的劇場，請國內外最優秀的劇團來演出，政府在藝術發展方面的投資巨大。可意大利不是因為有頂級的Opera house才值得驕傲的，是因為有普契尼嘛。我們為什麼就不能自己培養國際一流的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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