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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杞然邊看展覽圖片,邊說濰坊集中營當時的故事。陳敏娜 攝
「我已經離開江湖很久了。」這是冼杞然接受本報專訪時說的第一句話。
對於年輕一輩,冼杞然可能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其實他大有來頭,早於1970年已首執導演筒,經典作有《三人世界》、《西楚霸王》等,亦曾任德寶電影執行董事,也是香港電影金像獎首屆創辦人之一,可是他曾離開電影界10多年,直至去年復出拍傳記電影《終極勝利》(The Last Race),他指該片帶出了中國人光輝的一頁,值得表揚,不拍不行。而多次強調很喜歡電影的他,正計劃出版電影叢書,盼藉書本把電影文化流傳萬世。■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敏娜
如果不計2002年為幫朋友而執導的福音電影《源來是愛》,冼杞然上一部作品已追溯至1994年鞏俐主演的《西楚霸王》,「那時國家未完全改革開放,有很多限制,加上1992年電影界迎來黑社會入侵,產生巨大變化,94年、95年電影界陷入低潮,我因此離開,轉做商場策劃。」
沉寂了10多年,何解突然重出江湖?「都不算突然,因為《終極勝利》用了10年籌備,記得03年、04年我負責北京奧運其中一個主場館的設計工作,其間朋友跟我說了關於1924年奧運400米賽跑金牌得主李愛銳(Eric Liddell)的故事,他是半個中國人,在天津出生,拿了奧運冠軍後選擇跟隨父親步伐,返回中國傳教,卻被日軍俘虜,最後病死在山東濰坊集中營。故事題材有趣,開始搜集資料後,更覺感人,除了李愛銳對中國的感情外,亦見到二戰時中國人如何無私地幫外國人在戰爭中生存,有尊嚴地活到今天,作為一名中國人,這是光輝的一頁,值得去表揚。」
批制度不健康
《終》片找來曾出演《寫我深情》、《戰神:海格力斯》的約瑟費恩斯(Joseph Fiennes)演男主角李愛銳,冼杞然大讚費恩斯有素質、有高度,「我揀演員不是看名氣,尤其今次拍戲時間短,要在短時間經歷這麼多變化,好幸運找到費恩斯出演。」
冼導拍攝《終》片期間,亦同時拍了《被遺忘的濰縣集中營》紀錄片,以及編著《被遺忘的濰縣集中營》歷史圖書,他指這是《終》片的特別之處。為何不直接拍一部《終極勝利》紀錄片,他坦言:「沒有市場,我回收不到錢。」很現實,卻是每個導演不得不面對的現實。《終》片投資金額高達9,000萬,還不包後期宣傳,過億是走不了。「其實製作不用花很多錢,而是制度本身。在內地拍戲比在荷里活還貴,內地已變成一個物質化的地方,一位明星最少帶五六架車,開一日工已用上幾百人,這是很不健康的,需要正視這現象,不然電影遲早會變成恐龍,要絕跡。」
冼導也不贊成內地盛行的網絡包票現象,「沒有資金去包票,就沒有生存空間,導致鼓吹要講明星、IP(Intellectual Property,即知識財產,延伸則意解品牌),這是不健康的。好像之前曾有公司說電影只需要IP,不用導演和內容,只要掛上如《鬼吹燈》、《小時代》等IP,加上有偶像明星坐鎮就能賣錢,可這把電影的本質倒轉了,以前是『Content is king』,內容為王,現在不是了。這令行業變得危險,幸有些人開始醒覺,電影仍是需要質素的。」
教書作育英才
冼杞然讀書時已喜歡電影,長大後做導演,從事電影相關行業外,甚至執起教鞭,在浸會大學電影及電視碩士課程擔任客席講師,一教十多年。「我喜歡教書,亦喜歡年輕人,我的理論是一年收30個學生,有一個學生成才,10年也有10個。我教書不是為錢,而是希望培養新人,所以對課程設計和學生質素都有一定要求,要求是必修課和放在課程第3年,待學生們清楚知道電影這行業是什麼。」
因冼導有管理經驗,他不是教學生如何創作,而是教傳媒管理,可是今年他決定不再任教,「現在學生的質素每況愈下,雖然學校稱不能控制學生的質素,但可以控制評分制度,而我最不喜歡是任何人都可以畢業,學校希望我體諒,但作為一名老師,要求有獎罰制度,連決定學生能否合格都不行,又如何令學生怕我、聽我話?而且大部分學生很hea,我找來吳思遠、侯孝賢、李安等業內頂尖朋友來講課,卻只有不足10個學生來聽,他們都是抱着培養人才的心來做講座,卻得不到回應。說真的,講書我沒得益,得益是學生,但他們卻這樣,我很對不起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教了。」
推華人電影叢書
大學不願意配合,冼杞然亦無意開辦學校,指自己「沒有魄力」。他反而想出書,計劃與中國出版社、國際電影節、香港電影資料館和台北電影資料館傾談合作,「書是文化知識傳遞最寶貴的一樣東西,可是很困難,要出錢出力。我在1994年曾出過《電光幻影-電影研究文集》,是香港第一本寫有關電影的叢書,之後我一直想出書,但沒有時間,今年不用教書,正好把時間和資源放在出書上。」
冼導自問非讀文學出身,亦深知自己文筆不足,僅因喜歡思考,甚至謂「生命中第二個最重要是書」,他指中國的電影書少之又少,他想推出華人電影叢書,暫時目標人物有侯孝賢、李安、楊德昌等。他亦透露原來與李小龍是好朋友,希望出書讓大家了解李小龍真正的生命和哲學。他直言:「我們出的書可能沒有人買,要抱着會賠錢或只賺微利的心態去做,但書,可以留傳後世,就算你今日不看,終有一日你會看,放在圖書館也會有人去借閱參考,只希望這些寶貴的資料不會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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