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清希望《鄰家怪嚇》在日本收得。 陳敏娜 攝中間分界的頭髮、灰白的鬍子、炯炯有神的雙目，這是日本名導黑澤清給筆者的最初印象。
這位慈祥的長者，先後寫出《X聖治》(Cure)、《惹鬼狂叫》(Retribution)等驚悚片，擁有「恐怖大師」的美譽。即使今次相隔多年，攜新片《鄰家怪嚇》(Creepy，前譯怪鄰居)回歸恐怖世界，他早前在港接受本報專訪時卻自辯，從不覺自己是恐怖大師，「我只是熱愛恐怖片，及執導的恐怖片較受矚目而已。」
黑澤清既然抗拒「恐怖大師」之名，那封為「心理驚悚」大師又如何看呢？■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敏娜
明日在日本上映的《鄰家怪嚇》改編自前川裕拿下第15屆日本懸疑大賞新人獎的同名小說，講述曾是警察、現在大學教授犯罪心理學的高倉幸一(西島秀俊 飾)和康子(竹內結子 飾)搬到新居，康子拉着老公高倉先去睦鄰，發現鄰居西野雅之(香川照之 飾)奇奇怪怪，不愛理人。高倉本來以為鄰居只是性格古怪，但見妻子與對方漸走漸近，加上與他正在追查一宗發生在六年前的一家三口神秘失蹤案的疑兇相似，心感事有蹊蹺，決定調查鄰居，尋找真相。
冷漠的友鄰關係
「這本書的點子很有趣，情節是日常中會發生的事，大家不用想得太抽象，這是真的有可能發生在你我身邊的故事。」黑澤清說。在戲中，高倉除了要捉賊外，還要化解和妻子之間的婚姻危機。「這亦是原作小說的有趣之處，所以我堅持保留這點在電影中。」
另一方面，黑澤清卻把康子如何受西野吸引的過程簡略，觀眾只能憑康子手臂上留下的針孔，推測她可能被注射了某些藥物。他解釋是為了維持整部電影的平衡，而把該部分刪略，令電影更加緊張、刺激。
與友鄰關係冷漠，是港人的通病，但看畢《鄰》片後，有感這做法才正確。黑澤清直言：「香港的情況，我不太清楚。在日本，很多人都覺得如果搬了屋，是否應該要和鄰居打聲招呼呢？如果鄰居很麻煩的話會不想做；不知道隔鄰住的是什麼人，又會擔心對方是怪人。所以日本人會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是這部電影一個比較重要的元素。」問到導演屬於哪一方？他表示：「我跟大部分日本人一樣，都是中間派，起初都會向鄰居打招呼，期望有事發生時對方會幫手，但又不想與對方太過深交，怕要成日有來有往。」不過，他透露和睦親鄰的工作其實是太太做得較多，他比較少出面。
享受賜死特權
黑澤清指出《鄰》片只涵蓋了小說的前半部分，「小說本身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裡面有很多複雜的關係，如果真的要把整個故事拍完，最少要拍5小時以上才能拍畢，所以只抽了前半部分來拍。」會否考慮把後半部分也拍成電影？他聽後哈哈大笑，「可能有續集會很有趣，可是當初拍攝時，沒有多想，只想着將前半部分拍成電影並了結整個故事。如果將來真的有人提議拍後半部分，我都要想一想，怎麼把後半的劇情與前半的連結起來，我蠻擔心會接不到。」
連接不到的原因，是因為犯人西野已被黑澤清「賜死」了，死於高倉的槍下，「我一直覺得要用槍把西野殺死，才能真正把故事終結。如果一早知會拍續集，結局應該會變成西野被活捉吧。」
黑澤清的電影，總是離不開死亡。他解釋道：「死亡其實是一件很容易、很簡單就會發生的事。故事講得長一點，當中一定會出現死，我沒有一定將『死』這件事帶進故事中，只是看故事本身是否需要。因為故事是我作的，我可以將一些沒有的角色變出來，當然亦有權利將這些角色消失掉，這是我身為作者的特權，所以我覺得需要死去、消失的人物就會讓他們去死。」會否因享有特權而開心？「應該說把它當成是個必殺技，在故事的中間或最緊張的地方用，令故事更加緊湊。」
點子不及從前多
自2008年的《東京奏鳴曲》後，黑澤清轉換了一下跑道，拍了其他題材的電影，甚至走去拍日劇《贖罪》，就算是去年在康城影展「一種關注」單元中奪得「最佳導演獎」的《身後戀事》，也與恐怖扯不上關係，反問大師為何有這樣的轉變，他指本身很喜歡恐怖片，亦拍了很多，「有些已經想不出什麼新的恐怖點子，所以最近才較少拍。如果有一天我找到靈感，會繼續拍下去。」他亦不排除再拍日劇，「比起電影只有兩小時，日劇加起來的整體片長較長，我可以發揮和表達的東西更多、更自由，有機會我想拍一部關注政治、社會變動，主角陷入政治漩渦中而改變了人生的警匪劇。」
對於「恐怖大師」這頭銜，黑澤清直言：「雖然大家講到我好似專門拍恐怖片，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只是我的恐怖片較為注目，才令大家有這種錯覺。其實我真心想拍各種不同類型的電影，尤其是動作片。」至於誰適合繼承其「恐怖片大師」之名，他笑言：「不好意思，雖然知最近有不少恐怖片，但我不太認識那些人。不過，講到荷里活，我知最近很興一種手法，就是用拍紀錄片的方式去表達恐怖。的確，看下去是恐怖的，可惜沒有留下想像的空間給觀眾。」
最後，他指《鄰家怪嚇》純粹是一部娛樂大眾的作品，即使早前該片獲邀赴柏林參展，他也不會想能否得獎，只希望電影可以在日本大收旺場。
rofile
1955年生於日本兵庫縣，畢業於立教大學社會系。求學時他已開始拍攝8厘米電影，1983年初執導演筒，以《神田川淫亂戰爭》出道，數度在國際影展中獲獎，其經典作有《X 聖治》、《惹鬼回路》、《鏡花水母》、《東京奏鳴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