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廷聚作為豫劇大師唐喜成嫡傳大弟子，被譽豫劇鬚生泰斗。 本報河南傳真今年9月，432名身着龍袍的豫劇演員和愛好者扮演「唐王」，在河南同唱豫劇唐派名劇《三哭殿》經典唱段，創造健力士世界紀錄。其中，豫劇大師唐喜成嫡傳大弟子、被譽為豫劇鬚生泰斗的賈廷聚以80歲高齡登台，備受矚目。卸下戲服露出真容的賈廷聚身形高大、面方耳廓，精神矍鑠的他更像一位鄰家爺爺。從8歲在被窩裡隨父親學戲，講到80歲登台把豫劇唱進世界健力士紀錄，賈廷聚說，「鬚生泰斗」、「紅臉王」這些都是虛名，父親愛戲如命，他把戲唱下去是盡孝；師傅唐喜成臨終前讓他把唐派傳承下去，他答應了就要盡力去做，這是尊師。
■香港文匯報記者 劉蕊 鄭州報道
從地緣上來講，記者同賈廷聚確是「鄰家老鄉」。他1937年出生於河南省南樂縣，與記者的老家濮陽縣同屬於一個市。一口正宗的濮陽話，不刻意修飾自己，一輩子在豫劇的世界裡活得原汁原味。
被窩裡學戲 11歲踏台板
按照標準的說法，賈老出生於梨園世家。但用賈老的說法，「一家人都熱（愛）這（豫劇）。」
賈老的祖父與父親都演紅臉。尤其父親擅長花架子（武戲的一種），並自創了很多功架，只可惜有不少絕活都沒有傳下來。「老父親與人飆戲，演不過別人，就亮絕活，把人吸引過來。」比如父親演一個傭人，「頭上頂個簸箕，簸箕裡有米，四角有雞蛋，倒栽觔斗，米不能撒，雞蛋不能打。」
彼時40年代的河南農村豫劇氛圍濃厚，幾乎村村都有劇團。「農閒的時候大家一起玩，不是為了賣票。只有在廟會時才會收個糧食啊，管頓飯什麼的。」賈老說。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戲成了幼時賈廷聚生活的一部分。「晚上與牲口一個屋子睡，在被窩裡聽父親念戲，我跟着學。下地幹活的時候，扛個鋤頭，敲着鋤頭把，唱戲。冬天的紅薯印子（類似於地窖，河南農村用來儲存紅薯、白菜等）也被我們用來排戲。」
賈廷聚11歲就跟着父親登台表演了。「那時候小，戲服穿着都大，但卻不知道害怕，讓上台唱就唱。」
15歲露頭角 遵父命輟學
對賈廷聚而言，唱戲就如每天需要吃飯睡覺一樣自然。「小時候不覺得苦，在船上練習翻觔斗，把頭磕在船幫，落水差點淹死，也沒覺得怎麼樣；跟着父親出去，扛着行李，一天走一百里路，腳上磨出泡，也沒覺得怎麼樣。」
15歲時，賈廷聚因為當時《劉公案》主角不在場，他自告奮勇主動頂上，而一炮走紅。彼時他有個名號是「自謀小老生」。
賈廷聚與父親同台演戲時，有時父親需要向自己下跪，賈廷聚都會遮住臉。別人好奇，「戲本上沒這個動作啊？」賈廷聚的解釋是：「舞台上父親跪我，折煞我也。」為此，大家都覺得賈廷聚人小點子多。
16歲那年，賈廷聚由於「倒嗆」變聲，於是去河北讀高小，成績非常好，只是隨着賈廷聚嗓子慢慢變好，他的父親便讓他輟學唱戲。「上學供不起，唱戲要啥有啥。」這是賈父為了勸賈廷聚而作出的承諾。
賈老喝了一口茶，笑着說：「實際上唱戲也是要啥沒啥，畢竟父命難違。」
拜師唐喜成 得唱腔真傳
賈廷聚名聲日盛，「蓋豫北」成了他的新名號。1962年，賈廷聚拜唐喜成為師。
如果說是父親將賈廷聚領進門，那麼師傅唐喜成便是帶着賈廷聚修成正果的人。
賈廷聚成為唐喜成嫡傳大弟子後便刻苦訓練，甚至生病住院也要偷偷跑出來聽老師唱戲，終於練出了鼻腔共鳴、頭腔共鳴、胸腔共鳴、口腔共鳴四結合的發聲技巧。他的唱腔吐字清晰準確，音韻婉轉明麗，以字行腔，字正腔圓，腔隨字轉，韻隨字出，輕鬆流暢而又圓潤醇厚，具有極強的爆發力和穿透力，顯示出陽剛之美。此外，賈廷聚又在老師的指導下苦練帽翅功。
唐喜成非常器重他這個得意弟子，親自傳授《血濺烏紗》、《三哭殿》、《轅門斬子》、《南陽關》等拿手劇目。賈廷聚的表演藝術和聲腔藝術一改往日舊貌，令觀眾耳目一新。賈廷聚更是憑借《三哭殿》裡的唐王而在中原大地上家喻戶曉。
走過樣板戲 暗裡練唐派
賈廷聚先後在浚縣的豫劇一、二團度過28年。「光拉板車就拉了十年。」賈先生回憶起過去，語氣十分平靜，「那時候外出演出，無論是到城市或者農村，不管遠近，我們都是拉着板車步行。板車是一車兩用，路上拉戲裝、道具，到演出地點後把好多輛板車停靠在一起就是舞台。我愛人生完孩子後，我們還要天天演出，就只能把孩子放在《龍江頌》中做道具用的竹簍裡（我們稱之為「龍江頌簍」），走到哪兒拉到哪兒......」
「文革」期間，八大樣板戲賈廷聚演了七部，大多是主演。演樣板戲不適合用唐派唱腔，因而他的唐派聲腔藝術無法得到施展和發揮，只能在暗地裡悄悄練習鞏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