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的漫畫。 資料圖片今年小思老師的《豐子愷漫畫選繹》出了新的修訂版，趁此機會，把書再看了一遍。這本書在1976年初版結集，之前以專欄形式，定期在《中國學生周報》發表。翻查中大圖書館香港文學資料庫《周報》網上版，最早一則乃1970年5月22日的《草草杯盤供語笑 昏昏燈火話平生》（下簡稱《草草》）。專欄一直維持到1973年4月，即老師暫別香港前往京都的前夕。
闡釋別人觀點 說出自己想法
黃繼持老師在《試談小思-以〈承教小記〉為主》曾指出閱讀本書的竅門：「不妨辨別那些是依他，那些是從己；那些略帶玩弄光景，那些確是真知實證。」所謂「依他」，是指闡釋別人的觀點；而所謂「從己」，則指說出自己的想法。在先有畫後有文字的前提下，「依他」抑是「從己」，是選繹者必須考慮的問題。
其實豐子愷在創作這一系列古詩今畫時，也面對相同的問題。他覺得古人的詩詞，「全篇都可愛的極少」，他只會把自己所愛的一段一句「譯作小畫」。他又特別着重現代人的觀點，強調「我的體感當然作現代相。」（見《我的漫畫》）
因此，《草草》畫中人不穿古裝，聚會的情境也另有設計。《草草》二句出自王安石《示長安君》：「少年離別意非輕，老去相逢亦愴情。草草杯盤供笑語，昏昏燈火話平生。自憐湖海三年隔，更作塵沙萬里行。欲問後期何日是？寄書應見雁南征。」長安君是王安石的妹妹王淑文，詩中分敘相逢之歡與離別之悲，以兩者的對照帶出「愴情」的主題。豐子愷截取了頷聯二句，將兄妹換作兩位男性，加入他喜歡的貓兒，只畫相逢之歡。既省略離別之悲，愴情主題自然是無從說起了。
「但」字前後 多重對照
漫畫來到小思老師手上，她的演繹只有五組句子，均依「......是可愛的，但......更可愛！」的句式來寫。我們必須充分注意「但」字前後的轉折。前半句對原畫亦步亦趨，是依他；後半句另築一個未曾畫出的、更可愛的當代世界，是從己。文章重新引入原詩所用的對照手法，由此生出了「畫內／畫外」、「室內/室外」、「正經/輕鬆」、「現代/當代」等多重對照。至於以歪斜的坐姿呼應「草草」所表現的不拘小節，由蹲着的吹火童工引出平等的觀念，也同樣地顯出巧思與慧心。■恒生管理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 郭詩詠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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