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03年一篇題為《唐滌生和仙鳳鳴》的文章說︰「唐滌生的愛侶鄭孟霞是京劇名旦,有她在身旁,就像擁有一本活字典,由身段到排場,m能夠即時得到資料和示範。鄭孟霞說過,《再世紅梅記》李慧娘鬼魂出現的身段和排場,是她提議給唐滌生的。不知是劇中人物為白雪仙度身訂做,還是鄭孟霞是花旦的關係,他寫給「仙鳳鳴」的劇本,重心具是落在花旦身上,而且也是寫得個性突出,愛恨分明。我和鄭孟霞談話時,就恍如面對《紫釵記》的霍小玉、《再世紅梅記》的李慧娘,難道劇作家有意或無意間把身旁人的影子投射進角色身上?」
我直覺認為鄭孟霞之於唐滌生等於唐雪卿對薛覺先的重要,而兩位女士最相似之處是她們都是在上海長大的時代女性。
1934年2月1日出版的第99期《良友》畫報,內載「標準女性」專題,十位入選的上海名女人中,左上角一幀玉照,圖片說明為「鄭麗霞之舞藝超群」,這「鄭麗霞」,正是鄭孟霞。要一睹鄭孟霞的舞姿,可在網上尋找唐滌生編導的電影《花都綺夢》,她和白雪仙合跳了一段類似西班牙舞的片段。
鄭孟霞出生年份是一個謎,因為連她本人也忘記了,有記者替她推算,估計約在1910年前後。她生於香港一個富裕家庭,父親經營代理「勝家」衣車的生意,更是該牌子衣車在中國東南五省的總經理。父親有妻妾十人,她是庶室之女,母親是日本人,在她十一歲時因肺病過身。她說自己性格反叛,母親歿後,被送到上海啟明女子中學寄宿。
由於不懂上海話,在上海唸書遇到不少困難,興趣漸漸轉向唱歌跳舞去,因而認識不少上海名流明星。1934年,鄭孟霞找來英文《體育周刊》的記者陳高聰做拍檔,參加了全上海舞蹈大賽並奪得冠軍。初賽在百樂門舞廳,決賽則在逸園跑狗場舉行,她憶述:「會場四周射出強光,一片雪亮。餐票每兩個人七十元──當年七十元是很厲害的了。」奪魁後更前赴世界各地表演。 ■葉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