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蝶
除了金錢和有價值的實物會被人偷去之外,時間是其中一項經常會被人偷取的非實質的東西,空間亦然。
這個情況在寸金尺土的香港尤其明顯,相信很多讀者都有被人偷去空間的經驗。如何被偷空間?非常簡單,你試過被人說要將東西放在你家一會嗎?你家中的空間本來是屬於你的,因為你有空間,對方沒有,或是說他沒有,便來偷取你的空間。偷你的空間的人往往比偷你的時間的人與你更熟絡和親近,因為他一定是熟人,才會到過你的家,知道你家有空間可以讓他偷,而且還肯定以你和他的關係,你是難以拒絕他的要求。
我試過無數次被親戚和朋友佔用我家的空間,招式層出不窮。小的是有人主動提出要到我家吃飯,由下午五時坐至凌晨一時才肯離開,目的是將我家當作影樓般拍照,然後放在社交媒體展覽。也有人自行約好一班人來我家聚會,大吃大喝。待我出錢出力出時間用了一整天招呼眾人後,各人紛紛滿足地離開,沒有一人留下替我收拾。他們連場地租金和購買食物的費用也完全省下。其實,我常常邀請朋友到我家聚會且並無怨言,因為是我自願邀約客人享受我的空間,二者之間是不相同的。
有人曾經要把東西存放在我家,我說那段時間的客房早已有海外朋友預約,他竟然叫我請朋友改期到港。有一次,一位親戚無家可歸,捧着全屋一房一廳的傢俬電器不知如何是好。所有到場的親戚左推右卸,有的地方比我家大的人其妻子很擔心會將東西儲存在他們的家中,索性哭起來。磨蹭了兩個小時,最後所有東西還是來了我家,而且一放數年。
當事人根本毫無意思取回東西放回自己家中,我卻傻傻地為他保存所有物品至自己搬家。當他收到我通知後仍然不來取,我只好將物品送贈他人或丟掉,平白讓這些東西佔了我的空間長達數年。
又一次,一位朋友說沒錢交租,搬進我家住了三個月,我當然沒有收取她任何費用。我以為我很能盡朋友拔刀相助之義,沒想到此人恩將仇報,借錢不還,更責罵我請她還錢,不過此乃題外話。
我有朋友在內地有座小洋房,他的親戚知道後,利用他不好意思說不的弱點,說要借來暫住。我聽這個故事已經聽了五、六年,那位親戚現時還與妻兒住在洋房內落地生根了,我的朋友卻每月仍在供房子,自己到當地旅行時卻要租酒店。
辦公室自然也是偷空間的常見場所。偷取辦公室空間的意涵更複雜,因為牽涉到權力的比試。有人因為是新人,公司裝修後將最小的房間給他,還將屬於全組人的文件櫃放在他的房間入口處,就算所有比他低級的人都不斷在他房間內拿取東西。又有負責公司裝修的人因為既要令老闆坐得舒服,又要自己有足夠空間,竟然偷去一名同事辦公室的三分之二空間。結果,房間的闊度只是略比一扇門闊,令被偷空間的人的辦公桌要重新訂做才能進得房門。這是以空間展示權力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