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內涵豐富，有人說雞和玉分別具備中國文化中君子須有的五種德行。筆者今日卻要談談蟑螂，這種為人忽視、厭惡的生物，其實也有值得欣賞學習之處。
一個家庭，可以不養狗，也可以不養貓和兔子。但無可避免，又或不知不覺或知或覺地，養活了這夥「怪客」而不自知，我敢於打賭這類「善長」遍佈世界。這位「怪客」不是別「人」，卻是無人不曾聞其大名的蟑螂。
蟑螂古稱「蜚蠊」，閩、粵一帶則呼其為「甴曱」（粵音︰gaat6 zaat2），今人習慣把這詞冠履倒易為「曱甴」。（今俗稱「小強」）然不懂其寫法的人雖多，倒是極少人沒被牠驚嚇過。想筆者年幼之時，心中最懼者，除去母親手中的雞毛帚子外，蟑螂當仁不讓。黑亮的背甲配上三雙毛茸茸的長腿，加上從縫隙中伸出的長觸鬚，每次出現都是我的噩夢。
記得有一會實在耐不住，拿起拖鞋要打，稍一遲疑竟被這小傢伙「打蛇隨棍上」，癢癢的往我手臂上直爬......
更糟糕的是出恭時遇上會飛的品種，打又打不中、逃又逃不了，簡直是坐以待斃。
膽子比我大，身手比我快的「劊子手」確實不少，但在「奮勇殺敵」後成功感滿溢之際，要去幹那清理漿翼模糊的活時，倒是沒太多人樂意去做。
入藥可防癌 反胃勿勉強
然據說蟑螂可以入藥，有防癌功效，亦有人以此治病。《唐本草》便載︰「螢蠊，味辛辣而臭，漢中入食之，言下氣。」曾聞越戰時便有士兵靠吃蟑螂充飢。姑勿論閣下吃蟑螂是為治病抑或果腹，吃這類「食物」還得是閣下自願才好，如屬用強逼迫的話，恐怕感覺不比受「十大酷刑」要苦。
外國有一齣遊戲節目，便強令落敗的參賽者生吃蟑螂，「受害人」固然反胃，家庭觀眾想必也在接下來幾天食慾減半。這樣，人類不免又在蟑螂本已滔滔的罪行冊上，又添一筆了。
西方諺語有「一枚硬幣有兩面」之語，如果我們的目光只聚焦在蟑螂腿上的細菌數量時，那就難以察見牠的可愛、可敬之處了。蘇軾說︰「古今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
蟑螂確是動物界的「豪傑」。何以見得？試想一種有着一冊四億年族譜的生物，敵得過龐如恐龍亦不能熬過的天災。
我再要說其有過人之節，諸位看官該不會責我吹牛了吧？翻開百科全書，可以讀到以下描述蟑螂的文字︰蟑螂屬雜食動物，能只靠水存活四星期；能不吃不喝存活三星期；能閉氣四十分鐘。一對蟑螂一年能繁殖後代十萬。蟑螂的觸鬚能「聽」到聲音；其外殼能一定程度抵抗輻射；蟑螂被切去頭部能生存一星期......讀到這裡，不難想到，蟑螂似乎比備受人們盛讚的蜜蜂和螞蟻更應得到詩人的歌頌。
人眼愛美麗 吃虧在外觀
蟑螂會傳播細菌，可蜜蜂也會叮人，螞蟻亦不是益蟲，那麼蟑螂吃虧之處，當在其惹厭的外觀上了。荀子主「人性本惡」，認為人的眼睛生來都愛看美麗的東西。不錯！數千年前的荀子早已為人們屠殺「黑金剛」找了藉口。
黑金剛生命力強，適應力高，能耐寒暑飢渴，本配得上人類的欣賞。而除了外觀問題，蟑螂被定義為害蟲、人人喊打的理由，恐怕在於牠是病毒的「順風車」了。
人類為保障自身健康，無所不用其極。請君看那被古人譽為兼具「五德」的雞，只因有傳播疾病的潛力，一夜間殺害百萬，誅殺殆盡。那麼踏死你一隻小黑金剛又算什麼？幸虧黑金剛勝在量多，除之難淨，儘管人類苦心創造的機關不少，仍妨礙不了黑金剛成為每一戶人家的「寵物」。
話說回來，看畢這篇文章，如果我說蟑螂具備謙遜低調、堅忍頑強的品質，你又同意嗎？■李昂尼 現職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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