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飛
最近,人氣日劇《我要準時下班》在日本引發廣泛討論。特別巧的是,內地網絡上對於科技公司普遍的996工作制,亦引發了大面積的爭議。包括《人民日報》在內的各路媒體紛紛跟進發聲,聲討這種違反勞動法的做法。所謂996,就是早上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除去中午和晚飯時間,每天的工作時長超過10個小時,且一星期要工作6天。
《我要準時下班》女主角東山結衣是一位工薪族,剛入職時視加班為家常便飯,因為一次過度疲勞而導致昏迷之後,她開始重新審視工作和生活之間的界限。再次進入職場應徵時,她勇敢地喊出「我要準時下班」。直到面試了第100家公司,才得以被錄用。她也因此和有同樣過勞昏迷卻仍然醉心於加班的未婚夫,分道揚鑣。在新的公司,準時上下班的結衣,在上司的質疑和加班同事的壓力之下,仍然我行我素,準時朝九晚六。不過,在出任公司新項目總監之後,面對巨大的工作量和短缺的人力資源,她被迫陷入主動長時間加班的狀態,以至於再次因為疲憊至極而昏倒在辦公室......
日本是舉世聞名的加班大國,甚至由此衍生出所謂的超勤文化。日本總務省曾有一份統計,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日本人年均每月加班時長30至60小時的人口比例,在所有發達國家中排第一名。對不少日本職業男性來說,早上從家裡出發搭地鐵到公司,上班和「例行」加班後,再和同事或者客戶去對酌,直到深夜搭最後一班地鐵回家,幾乎是全年的常態。在《我》劇中,結衣的前輩賤岳,休完產假回歸職場後,為了消除上司和同事對於她需要在工作和育兒之間平衡的疑慮,一方面刻意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工作熱情,一方面精疲力盡加班到深夜。而真實的情況是,她的丈夫雖然停職在家照顧孩子,但一對尚處於襁褓之中的雙胞胎,並非一個初為人父的男人可以搞定,顧此失彼之間,是難以避免的焦頭爛額。
這個時候最容易滋生出的想法,就是人生中究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忘情的工作?陪伴家人?充分享受生活中悠閒的片刻?每個人的一天都是24小時,如何在這三者之間合理均衡地分配,以求得歲月靜好人生完美,並非易事。成功如馬雲,直到現在,一天花在工作上的時間還要超過12小時;財富擁有數量居全球華人之首的李嘉誠,90歲了才宣佈退休。活在競爭異常激烈、事事要求高效的時代,要獲得事業上的成功,不付出超於常人的時間成本,幾乎是不可能。
在《我》劇中,任職於網絡公司女主角的做法是合理分配工作時間,保證在工作時間裡,把當日的工作完成,然後準時下班,去享受最喜歡的半價啤酒和上海小籠包。但現實中,試問有哪間網絡公司的員工可以準時下班呢?不僅內地最有名的網絡三巨頭BAT,甚至薪酬優渥的華為,從創業至今一直都盛行加班文化。論加班的嚴重程度,香港也不亞於日本。有香港婦女組織今年做的一項調查也顯示,香港是全球工時最長的城市之一,超過70%僱員需要面對無償加班,也因此,已婚的工薪一族一直無法將生兒育女的事情提上日程。
在規定的工作時間之內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後準時下班,很多時候只能是一種理想狀態。現代公司運作,工種細分,協作配合,環環相扣,是最基本的流程。同一團隊中,能力、狀態方面的客觀差異,往往影響到整個工作的進度和完成質量。再加上即時通訊工具的普及,加劇模糊了上下班的邊界。身處鏈條中的個人,想要完成好自己負責的部分而全然置身事外,已似乎不太可能。
即便如此,在工作和私人時間之中強制劃定分割線仍是必須。畢竟,飽滿的熱情和良好的身體狀況,才是高質量工作和幸福生活的前提。誠如東山結衣所言,如果因為過度疲勞而倒下了,其他的一切都還會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