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六月以來,大概沒有幾個香港人心情開懷,朋友之間一些交誼活動或相約敘舊,都能免則免,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在這個政治敏感、衝突頻仍的時刻,除了上班或必要的商務活動,大家都不想外出,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哪個地段的路被堵了,哪個車站因為示威或衝突而關閉了,我自己非繁忙時間上下班乘搭的巴士也出現「人滿之患」──因為有人覺得搭港鐵隨時被困站內或車廂內。
我有友人從澳洲返港探親,打算停留一段日子,一直想相約見面,但好幾次擬定見面的地方都恰巧有示威和衝突,其中有一次更因為交通受阻而讓我白等了。
習慣了國外平靜生活的她本來就對本港狹小的生活空間有怨言,如今看到市面一片騷亂,街道的地上、隧道的壁上,乃至房屋的牆上、玻璃窗門上,都被胡亂塗抹或張貼海報,她感覺眼睛受到騷擾,公共空間遭到侵佔......「我感到受傷,心情變得煩躁。」
我們本想改約到深圳喝茶,再順便到空闊的公園逛逛,享受一下平靜的片刻。後又聽說,現在過關檢查很麻煩。結果,她乾脆坐直通巴士上廣州,打算到內地呆一段日子,才回到土生土長的家園。
聯想到周前的將軍澳斬人案,被斬致重傷的報社女記者固然很不幸、無辜,但斬人者又何嘗不是受害者呢?據說年約半百的疑犯本來從事導遊工作,因為近月的騷亂影響遊客訪港而致失業,面對生計問題,情緒受到影響,遂遷怒於示威者及其張貼海報的「連儂牆」,在附近跟相關人士發生爭執,衝動下揮刀......
這不僅僅是一宗簡單的傷人悲劇,或「精神病人」的失控意外,而是一個嚴重的警號:整個社會的燥熱已快到了臨界點,情緒爆煲者只會愈來愈多,而受傷的心靈──無論是示威者/衝擊者或反示威者,都成為這一場場亂局的受害者,尤其是要在亂中執勤的警察。
無論什麼理由,訴諸暴力,都只是一時的情緒發洩,無助解決問題。這些道理似乎誰都會說,也誰都明白,就像戰爭,社會撕裂亦然,不會有贏家。這現象也非香港獨有,西方國家近期也出現同樣局面。
但是,這場由修例而起、在政府宣佈「修例已死」的風波卻沒有停息之跡象。焦慮的市民都私下議論:我們何時才能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