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大佺
金宗和俞林談完工作上的事情，時間已近中午。俞林欲留金宗在機關伙食團吃午飯，金宗說不用了，明天是春分節，他還準備回鄉下看望老母親呢。俞林知道金宗的老家在雅丹縣牟河壩，也就沒再勉強，把他送到鎮政府大門口，兩人握手道別。
金宗是天岩市（縣級市）鹽源鎮人民政府副鎮長，俞林是雅丹縣丹契鎮人民政府副鎮長，兩人是大學同學。丹契鎮是雅丹縣城所在地。金宗在街上轉了一會，在水果店買了一袋水果，在奶品門市買了一提牛奶，想起老母親愛吃蛋糕，又去秤了一斤。駕駛員小高說：「金鎮，我送您回去吧。」金宗說：「不用，你找個地方把飯吃了，在城裡候着，我打滴滴車回去，如果你送我回去，那就是公車私用了。」小高開着小車剛走，金宗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金宗的二姐金玲打來的，金玲在電話裡說老母親在進城趕集的路上忽然發生眩暈，一位鄰居扶住她才沒倒下去，她和大姐金花通知妹妹後，已經趕去，並打「112」叫了一輛救護車，準備將老母親送往縣人民醫院。金玲說看樣子老母親的病情有點嚴重，問金宗能不能趕回來？金宗說他這會兒就在縣城裡，馬上去壇三口等候她們。掛斷電話，金宗招呼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要車伕將自己拉到壇三口去。路上金宗想，老母親雖然86歲了，但身體還算硬朗，沒什麼大毛病，每天吃了午飯都要拄着木棍去門外的機耕道上散步，走上兩三公里才回家，說是這樣晚上睡覺舒服，這次忽然發生眩暈，恐怕是因孫子金石頭而起......
金宗的老家在雅丹縣一個叫「牟河壩」的村子裡。牟河壩位於瓦屋山下青衣江畔北面的深丘地帶，周圍是山，中間一塊平壩，一條河流從大山深處蜿蜒而來，穿過壩子，流向遠方。村民們居河堤而住，山上種玉米、紅薯，山下種稻穀、小麥、油菜，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因村裡大部分人姓牟，故叫「牟河壩」。民國時期，金宗的奶奶是牟河壩大戶人家的千金，嫁給了鄰縣文武宮村金姓大戶人家的少爺，也就是金宗的爺爺。金家在文武宮也算名門望族。金宗的高祖父在清代取得了五品官員的資格，金宗的曾祖父民國時期當過保長、團練、團正。但後來金宗的曾祖父吃鴉片煙吃把家屋吃爛了，職務被免去，金宗的爺爺奶奶只好帶着金宗的父親和姑姑們回到牟河壩來生活。金宗的舅爺爺是牟河壩的保長，回來也就感覺有些安全感了。
到金宗這一代，新政府早已建立，家裡共有七姊弟，他排行老六，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儘管家裡窮，父母還是勒緊褲腰帶供他讀完初中，而幾位姐姐妹妹，則有的是文盲，有的只讀了一兩年小學。牟河壩交通不便，信息閉塞，城裡的教師都不願意來這裡教書，村小學教師嚴重不足。金宗回村不久，村黨支部把他聘為代課教師，兩年後通過鄉黨委和縣教育局批准，轉為民辦教師。後來國家恢復了高考制度，金宗去參加高考，考上了雲南師範大學，畢業時被省委組織部門作為「優秀大學生」選調到天岩市工作，成為牟河壩幾百年來唯一走出山村、吃上皇糧的金鳳凰。
剛到天岩市時，金宗被安排到鹽源鎮人民政府鍛煉了一年多，後調到天岩市委組織部工作。在市委組織部，金宗工作勤奮，做事踏實，不恥下問，很快和同事們打成一片，加之又是科班出身，很受領導器重，兩年後便從普通工作人員提拔為副股長，以後又升為股長、副科長，不久，市委任命金宗為鹽源鎮人民政府副鎮長提名人選，鎮人大會議把他選為了副鎮長。雖然副科長、副鎮長同為副科級，但副科長只能幫領導處理些公文和雜務，副鎮長則是一方官員，可以為老百姓做很多事情，含金量自然高得多。在金宗的同學中，能做到副科長一級的官員也沒幾個。據小道消息，金宗還是被市委作為鎮長後備人選，放下去鍛煉培養的，前程一片光明。村裡人都說金家祖墳葬得好，冒了青煙。父母則誇金宗從小聰明、聽話懂事，能吃苦耐勞。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悲劇......
（未完待續）